“不可能花那么长时间啊。”工作人员说着,翻看派送单,“噢,知道了,那家不是我们送的,那件货只到我们配送行,再由他们过来自己取件的。”
“过来取件的……是什么人来取的?”
“哎呀,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先帮您查一下取件的时间。”工作人员又去翻找其他底单,“啊,是三点半来取的,这样,到酒铺差不多正好是四点多。”
“是什么样的人来取的件,能帮我查一查吗?”
工作人员走出办公室,向只穿着一件T恤衫正在整理一大堆货物的配送员走去,好像在询问对方。很快,他又返回办公室。
“问到了,配送员说相貌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是个穿着西装、上了些年纪的人。”
又是早川准二。
“是开卡车还是其他什么车子来取的?”
“不是卡车,说是辆轻型的客货两用车。”
“客货两用车?”
早川准二在东京还有这样的车?会不会是从别处借来的?
“这个桶装酒是从什么地方件过来的?”
“我来帮您查查。”工作人员再次去翻看底单。
“是从北海道的样似站来的,当地也是丸通配送行接的单子。”
“谢谢啦!”
看样子,还得返回角屋酒铺再了解了解。
田代沉思着。“样似”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他对北海道地理不十分熟悉,于是打算稍后再仔细查一查。不过,既然是酿酒厂的工厂所在地,应该相去不会太远的。
思来想去,“样似”这个地名总感觉不大像日本地名。
语源会是什么呢?
地名……
此时,田代脑海里倏忽间闪过一个奇想:早川电话告诉家里人说“到海边去”,会不会他所指的并不是“大海”?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带有“海”字的地名,或者电话中很容易错听成“海”的地名?
然而,田代打消了自己这个奇想。假如北浦市有这样的地名,当地警署一定会立刻注意到的。
可是,样似呢……田代情不自禁地又想到了样似。北海道由于历史较为短暂,町村合并时有生,一些地名在合并之际消亡已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北浦市的警察即使熟知北浦市的情况,但对于相距百公里以外的样似这样的地名,恐怕也未必胸中有数吧。
田代来到图书馆,请图书管理员将馆内所有关于北海道地名的出版物统统找来。先在样似这个项目下查找。现有行政地名中没有找到含有“海”字的地名。
然而,仔细阅读有关明治十五年町村合并的记述文字时,意外地现有过一个叫“海边村”的地名。
“去海边”还是“去海边村”?稍不留意,确实很容易听混,更何况在公共电话中,早川家人误听的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
根据记述,“海边村”恰如其名,的确是个濒海小村落,行政区划并没有将其列为正式地名,但当地人迄今仍习惯地把它称为“海边村”。
“雪之舞”在海边也有酿造工厂?早川去海边村的目的莫非跟酒有关?
不管怎么说,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早川会在外干起酒的推销来。刚才听角屋老板说,早川前来征求订单是在两个月前,毫无疑问,他当时是为北浦市的公务而出差来东京的。趁公出之机,竟然推销起酒来——依照常识,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早川究竟在干什么?
田代陷入了深思。无论是酒,还是早川的诡异行动,只能令人觉得与春田市长的被害有着密切瓜葛。不管是市长的领带和名片夹在北浦市的早川家里被现也好,还是此次早川在横滨的种种反常举动,都只能说明,早川是最值得怀疑的凶嫌。
有一件事看来已经十分明朗了,那就是早川之死绝不是自杀或者事故致死。在此之前,田代也怀疑过,早川的死有可能是自杀,死因当然是因为杀害市长之后产生的自责,所以不惜自绝生命以逃避痛苦的心理自责。
然而,如果早川离家之前所说的可能不是“去海边”,而是“去海边村”。这样看来,早川并不是想去海边蹈海自杀,而是去海边某个地方做什么事情。
可是第二天早上,海岸边就出现了早川的尸体。这清楚地说明,有人绑架了行路的早川,将他弄到了海岸边。
#4
田代又回到位于藤棚町的角屋酒铺。
老板恰好在店堂里。
“老板,又来跟您打听‘雪之舞’的事情了。您刚才说送货过来是下午四点多钟,是吗?”
“是啊。”老板客客气气地答道。
“当时是配送行送来的吗?”
“不是的,是那个叫岸田的业务员自己送过来的。”
“就他自己吗?”
“到这儿是一个人,开着辆客货两用车。还跟我打招呼呢,说不好意思送过来晚了,然后就往下卸酒。卸的时候我铺子里的伙计还搭了把手帮他来着。喏,就是这个桶装酒。”
“哦,原来如此。当时那个岸田是穿着西装来的吗?”
“不是,穿着件藏青色的工作服,不过只是当外衣穿的,下面还是衬衫和裤子。”
“工作服上印着什么字吗?”
“没有,没印什么字号。一般的话,上面会印‘雪之舞’的商标或者文字,但是他穿的没有。不过,衣服上好像印着别的什么东西,我就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