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后笑着端详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暗色,而后转头看了眼华阳太后:“说起来,在林少使出现之前,我还未听说过政儿对哪一位后妃另眼相看呢。之前我还担心政儿一直沉迷政事,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在难免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如今好了,有林少使日日相伴,我也不用担心政儿为忙政务而耽搁了一日三餐。”
华阳太后冷冷扫了赵太后一眼,根本没搭碴儿。
林阡疑惑地看了赵太后一眼,她这话听着,还真像是关心儿子的慈母。
可是……
【嬴政当初不但杀了她的情郎,可是连她两个孩子都杀了,难道赵太后就一点儿也不记恨?这对母子之间难道没有一点龃龉?】
嬴政刚走到大殿,便听到林阡心音,原本还算高兴的心情也瞬间跌落谷底。
他顿了顿,抬脚走入了殿门。
林阡正观察赵太后与华阳太后表情,却突然现二人脸上笑容突然凝滞,殿内气氛也瞬间变得冰冷僵硬起来。
她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嬴政。
【破案了,赵太后果然只是在和华阳太后别矛头!】
【真关心儿子的母亲看到儿子过来,不笑着迎上去就算矜持了,怎么可能害怕?】
等现赵太后眼神又恢复了之前一潭死水的模样,林阡愈确定:这对母子的关系果然差到了极点!
【不过也对,这对母子之间不但隔着三条人命,嬴政也差点儿被赵太后给害死,关系差才是理所当然,关系好才是见了鬼了。】
嬴政听了林阡想法,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走上前,依次对华阳太后与赵太后行礼后,便走到最中间跪坐下来:“林少使,你怎么在这儿?”
林阡看向赵太后,却见她一言不,似乎并不想和嬴政说话一般,只能自己开口:“回陛下,赵太后许是不曾见过妾身,方才召妾身前来认认人。”
嬴政点头:“既然已经见过,你且退下吧。”
林阡巴不得呢,立刻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就在她回去不久,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奇异的乐声。林阡听不出是什么乐器吹奏,只觉得庄重神圣,又见屋内众人纷纷冲着门口翘以盼,便猜测是人来了。
果然没多久,一对人便相携而至。
男方是林阡曾见过的扶苏,即便身着以黑色为主色调、纹有红色玄鸟图案的婚服也盖不住他满身温柔,女方则容貌出众,眼神坚毅,身穿以红色为主色调、辅以大片黑色玄鸟图案的婚服站在扶苏旁边,竟让人生出几分佳偶天成之感。
二人在奉常引导下一步步走完婚礼步骤,最后给几位长辈磕了头,这才离开大殿回了扶苏的住处。
人都离开了,大殿里的人自然也要散了。
嬴政最后一个来,却第一个走。他几乎是在人刚踏出大殿的门槛,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之后便是两位太后。
华阳太后还好,可能是担心又在林阡手上吃亏,所以从头到尾都没多看她一眼。
那赵太后却有些奇怪,她落在最后,偏偏不急着走,等其他两个人离开后才慢悠悠来到林阡面前,端详片刻后笑道:“方才在华阳太后面前不好说,如今嘱咐你一句,政儿当秦王多年,性子早养得唯我独尊,他又惯来喜怒无常,你如今荣宠最盛正该多学学示弱才好,若一味逞强,只怕过不久就要被他厌弃了。”
说完,赵太后便施施然离开了大殿。
林阡一头雾水。
她大概能猜到赵太后居心不良,但是……
她什么时候得宠过了?
==·贵族·==
林阡身处后宫,扶苏这场婚礼能见到的场面有限,倒不如宫外的百姓见到的场面宏大:那赫赫扬扬的热闹景象惹得街边百姓驻足观望,家中小儿更是光着屁股也要跑出来看个热闹,扶苏的聘礼与王家的嫁妆被士兵抬着绕咸阳城转了足足一圈儿还多,扶苏才迎着娘踏入了咸阳宫的大门。
可即便这般景象,落入韩国贵族眼底,也不过得了句:“一国公子之婚礼竟这般寒酸,与寻常公侯也多有不如,委实失礼至极!”
旁边的张良皱眉扫了他一眼,那人本想顶嘴,却听一声刀剑出鞘的铮鸣,转头看去,就见门口站着的两队士兵齐刷刷回头对他怒目而视,眼底火苗蹭蹭蹭地燃烧,大有他再敢多说一句就要他好看的意思。
今日能够出门望风,本也是张良好言好语和这些看守的士兵讲条件才换来的,自己不过蹭了光而已,担心被继续赶回去关着,他立刻闭嘴缩到了角落。
领头的士兵哼了一声,这才让手下收回武器。
张良回头继续看着扶苏迎亲。
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等迎亲队伍都看不见了,这才与门口士兵说了声,转身回了住处。
之前开口那人凑上来:“张良,你可否看出了什么?”
张良不答,回到屋内坐下后,才幽幽开口:“不过一个不知得宠与否的公子婚礼,能看出什么?排场倒确实配不上诸侯公子的身份,但秦国本就是偏远之地,能期待他们懂什么礼仪?”
那人一听,也是,遂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见张良说完这话就陷入了思索之中,那人又忍不住撩闲:“张良你在想什么?想怎么逃出去?亦或者想去救韩王?我劝你还是别想太多,无论如何,韩王也曾是诸侯王,秦王就算将人俘虏也不会对他太差。你真要担心,不妨多担心担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