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府时十七岁,现在算算,也有七年了。
前朝风尚靡丽,江南少年效女子敷粉抹红的比比皆是,她有心隐瞒,人群里并不打眼。
“朕且问你一句话——你可有隐衷?”封琰问道。
“陛下。”夏洛荻稍稍退后一步,垂眸道,“臣无隐衷。”
怎么可能没有隐衷?夏青天岂是怕死之人。
她就是不愿意说,或者不愿意对他说。
封琰算是气笑了:“作为乐丞相座下一门双智,欺君也不动动脑子?”
夏洛荻闭上眼:“臣实无隐衷。”
过于明显的谎言也算是一种诚实。
封琰只觉得肺腑里烧着一把火无处释放,耐着性子道:“你的身份,先前还有何人知晓?”
“仅止于拙荆。”夏洛荻道。
还拙荆……
封琰算是想明白当年李太师要收她当孙女婿的时候,她匆匆找了个女伶成婚的原因,想来也是为了隐瞒真实的身份。
“你可知,你家小助你瞒天过海,也本当同罪而论?”
“臣……”夏洛荻的神色第一次有所松动,“拙荆体弱,且为臣所迫故而隐瞒,望陛下海涵。”
封琰:“你家里就没有个男丁出来顶事的吗?”
夏洛荻:“有,臣有一义子,月旬前当街闹事,已被臣关进大牢里了。”
好一个铁面无私夏青天。
封琰:“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不怕死,朕就奈何不了你?”
一阵秋风顺着闯缝儿钻进来,衣着单薄的夏大人闷咳了两声,神情略带一丝悲壮。
“陛下经年耕耘社稷,于臣更有知遇之恩,臣唯有一死以报君,待至九泉之下得见大魏列祖列宗,臣必会将陛下为君之得失一一道来……嗝。”
封琰:“……你喝酒了?”
裴侍郎带来的那老酒后劲极重,夏洛荻捂住嘴定了定神,道:“犯官失态,不过犯官该说还是要说,犯官在牢中草拟了一篇告大魏列祖列宗疏……”
封琰不怒反笑,伸出一根指头,在她诧异的神情下,戳着她的脑门让她倒在罗汉床-上。
“你去告,告再大声今夜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
皇宫的夜空上,远方露出了鱼肚白。
高太监带着洗漱的宫女来时,现殿前的侍卫太监都被支开了,只有皇帝一个人坐在殿前的御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