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母怀6云停时伤了身子,以至于6云停生来就体弱多病,对这个孩子自是百般疼宠。
江于青救了6云停,6夫人对他更是看重。
6夫人是江南人,生得眉眼秀美,说起话来时温声细语,江于青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拉着江于青的手,一口一个于青,让江于青诚惶诚恐,有些受宠若惊。
江于青敏感,自然能觉察到6夫人对他的善意和感激。
江于青在家中行三,不上不下的,也得不了他爹娘的喜欢,家中大小事,江于青总是做的最多的。如此一来,6夫人这份善意,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投桃报李,江于青想,6老爷和6夫人虽然拿五十两银子买下他,但是对他很好,他们都是好人,6大少爷不愿他做他的妻子,那就尽心照顾他。
兴许是自小身子不好,6云停脾气不好,见江于青成天往自己跟前凑,厌烦得连一个好脸色也欠奉。
时下正当盛夏,江洲多雨,入了夜,突然就下起了一场急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飘入了6云停梦中。梦里也是湿漉漉的,6云停好像又回到了那座画舫上,画舫悠悠地停在湖心,夹杂着谈笑声。
突然,画舫进了水,船上一片兵荒马乱。
6云停正在思索如何离开时,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生生跌入水中。
这是冲他命来的。
6云停不会水,甫一落入水中,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钻入他的耳中,口中,刹那间,连尖叫声都远了。
“大少爷,大少爷,”几声低唤穿过了重重水浪钻入水中,6云停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才觉是陷入了梦魇中。
6云停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得剧烈,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神,直接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江于青。
江于青正担忧地看着他。
6云停身边离不得人,江于青索性睡在一面屏风之隔的榻上,雨夜多惊雷,将江于青吵醒了。这是他头一夜独自守着6云停,心里不放心,下意识地走到床边瞧瞧6云停,就觉他白着脸,满头大汗,双眼紧闭着,显然是在做噩梦。
江于青说:“大少爷,做噩梦了?”
6云停醒后依旧有几分心有余悸,闻言却不愿露怯,皱着眉说:“谁让你坐我床上的?”
他一开口,声音已经嘶哑了。
江于青一个激灵,就站起身,有点儿无措地看着6云停。6云停闭上眼,吐出口气,方摆脱了溺水的黏腻和窒息感。窗外雨下得大,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也不知要下到何时。
江于青已经去倒了杯水回来,水是温水,他这几日有意地学着留春和引月如何去伺候6云停,“喝点儿水压压惊。”
6云停盯着那几根端着杯子的干瘦手指,眉毛拧了拧,到底口渴,伸手接过水喝了半杯。温水入喉,五脏六腑都似得了熨帖,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小六呢?”6云停问。
小六是6云停的随身亲侍,江于青想了想,说:“夫人将他叫走了。”
6云停一顿,说:“你出去。”
江于青应了声,说:“我就在外头,您有事叫我。”
他已经习惯了6云停的冷脸,没多留,就转去了屏风外。可没成想,刚坐上小榻,就听里头传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吓得他忙出去,只见6云停已经下了床,扶着桌子,有些吃力的模样。
地上滚着的是他饮过水的杯子。
6云停对上了江于青睁大的眼睛。
江于青问:“没摔着吧?”他上上下下地打量6云停,在江于青眼里,6云停堪比瓷做的人,忍不住说,“大少爷,大夫说了,您身子虚弱,还需得躺着修养,您要什么就和我说。”
6云停躺了几日,浑身乏力,没想到不过几步远,就有些吃力。6云停有些难堪,这人还在耳边絮絮叨叨,他面无表情地打断江于青,说:“我要如厕。”
江于青:“啊?”
他仰起脸,个子小,才到十六岁的6云停的肩头,有点儿茫然。江于青看着6云停的脸色,脑中灵光一闪,醒悟过来:“您想尿尿啊。”
6云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