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步之差,却来自于她的亲生子,那个不可控,也不受控的少年帝王。
晃儿在刘起的教导之下,逐渐长成君主的意识,也愈发厌恶受到前朝及后宫的制约。
两股势力的针锋相对,势必会有一方败下阵来。
而今,走到这一步,她再无法回头,只得故技重施,好提前了结了这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儿子。
自然,不听话的儿子还比不上不会听话的孙子。
只要那孩子没了母亲,只要那孩子仍在她膝下抚养长大,她照样可以通过这个幼小的棋子,从而掌控整个大魏。
皇权之下,没有感情,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到头来也全都一样,终究是一场虚无。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式乾殿,像个孤魂野鬼一样飘荡在空旷的宫道上。
我的脑中混沌一片,混杂着千丝万缕,寻不到一丝头绪。
我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等迈步撞上门阶,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又走回了嘉福殿前。
我推门走进去,殿内烛光幽幽,空寂缥缈。
我转身拐进侧殿,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悠然的声音。
“这么晚,你去了哪里?”
我回过身,木然地寻着光线望去,但见胡迁衣冠整齐地端坐在桌边,手中举着一杯清茶,茶盏中冒出淡淡轻烟。
“没去哪儿,随处走了走。”
我镇定地回他,“天天待在这一方殿中,自然闷得慌。”
胡迁慢条斯理地抿下一口茶,意味深长道:“只是随处走走也不碍事,只是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才好。”
我微讶,很快接道:“我知道了。”
“天色不早,你也早些回去吧。”
胡迁起身,展颜一笑,“我等了你一晚上,这就叫我回去了?”
我微微蹙眉,“你想做什么?”
胡迁走到我面前,自上而下打量着我,双目一凛,道:“你这身小宦打扮,看样子是偷偷去了式乾殿吧?”
我正欲开口辩解,他却不给我机会,继续道:“既是去过了,那我也不瞒你。”
“都看见了吧?当今陛下,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我气急了,但又不敢发作,只得暗暗咬牙,“是你做的?还是宣光殿做的?”
胡迁勾唇笑道:“霜儿,事到如今,你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自己太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