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恣垂眸扫了一眼倾倒的食盒子,道:“你就是江畔鲜掌柜的?那日吴军头的娘子来傅府,你为何藏在树后窥视。”
“郎君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淮月被他钳制,只觉呼吸都困难。
“你莫要再装,我记得你气息!”
淮月心里惧极,面上却只是委屈的蹙了眉,挤出字来分辩。
“好没规矩,傅家门口难不成也是军营重地,路过歇脚罢了,也有罪过?”
“巧言善辩!浑没有那样巧的事。”
傅恣冷笑了一声,不由得收紧了力道,斥道:
“你早知吴娘子拿你家膳食顶替。吴家事后报复于你,你却在我随从跟前装得十分无辜,使我以为你真是一无所知,不曾细查你!”
淮月喘气受阻,下意识用双手覆上了傅恣的手,想要扯开。
傅恣的拳头似铁铸,哪里扯得开。
“阿弟,快放手!那事情不过凑巧,你何必连带人家。”
纪如笺的几个婢子使不上劲,她亲自上前来拽傅恣,傅恣这才松手。
淮月一下跌在地上,抬头对傅恣怒目,移向纪如笺时,却不慎带出几分愧对。
傅恣目光如炬,看得清清楚楚,道:“你还敢说你不知。”
淮月定了定神,捡起食盒,哑声道:“无意之举,后知伤了娘子,的确后怕愧疚。”
“罢了罢了。”纪如笺拍了拍傅恣,又向淮月伸手,笑道:“不知者无罪,你做的吃食的确合我胃口,我倒有些想念。”
淮月见她指尖如玉,却不好意思搭手,只以手撑一旁朱柱,勉力爬了起来。
傅恣冷冷看她,淮月只往纪如笺身后藏,看着身前人鬓上摇摇的银杏金片,她心里愈愧疚,但更多是不安。
‘傅三定是要细查我,万一查到阿藤与吴家干系,我便有了动机,只怕是逃不脱!这人是什么精怪,气息也能分辨?!’
傅恣似乎对淮月的身份很是笃定,淮月翻来覆去的想了遍,甚是不解,就算是凭借气息分辨,此处加上婢女,就有五人,哪里分辨的明?
“去吧。”纪如笺朝她眨眨眼,美眸顾盼,叫人惭愧。
傅恣皱眉,显然不赞同。
江淑宜声若蚊呐的说:“不如让将军查个清楚。”
纪如笺狐疑看她,到底亲戚一场,不出言搭救也就罢了,怎么还落井下石。
江淑宜脖子一缩,觑着傅恣的侧脸,只恨自己说不出什么讨巧的话来拱火。
淮月见这个煞星倒是很听纪如笺的话,便也不看他,只拜别纪如笺。
转身一步步走,每走一步,心里都虚得很,只怕傅恣反悔,长鞭一抽,皮开肉绽。
直到出了浮云寺,外边春风拂面,天色湛蓝如海,真真是恍若隔世。
原本想略走两步去渡头乘小舟,多摸两文钱,就能使船夫打个转,恰好在江畔鲜门口停下。
迎面见一个老妈妈神色有异,淮月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衣襟起皱得像一团咸菜。
若不是见她从浮云寺里出来,真要疑她是遭强人欺辱了。
“真是贼寇!”淮月忍不住骂道,却又叹一口气。
傅恣凶煞一如传言,可她真没想到这位傅娘子如此的温柔似水,善良娴雅,使她愧疚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