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下来的时候,眼里有一层阴霾,像是有一层晦暗的情绪,始终萦绕着。
傅恣也觉得乔阿嬷身上有些古怪,只是他这位阿嫂身上古怪之处更多。
她出自临京纪家,是一个落魄的书香世家,传到这一代已经是枝叶稀疏。
纪如笺是庶女出身,可举手投足之间不见半点瑟缩之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她从来不怎么乐意展现。
偶尔几次被云桃几位新贵们请去赴宴,闻一闻,甚至只用瞥上一眼茶水,若是奉上的茶水不好,她也不说什么,连杯都不碰。
那些个人想奚落这个高嫁了太多的庶女,却被她下了脸面。
“你这几日在我阿嫂跟前待着,是觉了什么不妥之处吗?”傅恣问。
淮月看他一眼,又移开视线,“难道都尉就觉得这府里岁月静好,别无波澜?”
傅恣有点头疼,道:“你说话总是这样阴阳怪气?”
淮月把脸别过去,“也不总是。”
“嫂嫂从不爱与人计较,你倒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你若看出什么,只管告诉我就是。”
淮月不做声了,阿樱告诉她,傅恣不知道傅忱与纪如笺之间并不和睦,甚至于傅忱还时时强迫。
为何不说,淮月斜了傅恣一眼,兄弟与叔嫂,孰轻孰重呢?
这一眼有些怨怼,傅恣有些莫名。
“我可不敢。”淮月道。
“你有什么不敢的?”傅恣觉得可笑,“说就是了。”
淮月翘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都尉,我已经说了。”
傅恣一下子沉了脸色,淮月知道他已听明白了。
纪如笺是大娘子,不敢替她抱不平,那么这不平的缘由自然是……
气氛瞬间僵冻,淮月有些虚。
她揉了揉眼睛,稍微反省了一下,是不是在傅恣跟前放肆过了些。
门外响起脚步声,淮月扶着门框探出头,就见阿樱小跑过来,将手里的一张药方子递给她。
“大夫改了方子,你瞧瞧。”
淮月曾叮嘱过,纪如笺的安胎药若是有变动,要及时给她看,免得与食物相克。
淮月略懂一点药理,不敢托大,忙问:“大娘子怎么样?能去看她了吗?”
“大娘子,”阿樱不知道该怎么说,“还可以,已经睡下了。”
淮月思忖道:“那我去煨一盅甜汤,等大娘子醒了就可以吃了。”
“大夫说大娘子体虚,夏日里常吃的百合绿豆,莲子薏米,统统都吃不得呢。”
淮月站住了脚,其实莲子去了芯,绿豆别煮出沙,也不会太过寒凉。
只是那大夫处事小心,故而干脆让纪如笺都别吃了。
“那娘子从前若是身子不适,想吃点甜的,她会想吃什么?”
“核桃羹啊。”阿樱脱口而出。
淮月笑了起来,道:“巧呢。我也喜欢吃核桃羹,要稠稠的,搁上许多苹果、芝麻、葡萄干……
话音戛然而止,淮月笑容僵了僵,又歪了歪头,装作无事。
“这个要现做的,也很方便,我回江畔鲜配了料来,你用滚水一冲,大娘子就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