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月摸了摸自己的膝盖,笑道:“婵表姐那时候力气可真大,我现在膝上还留了个疤呢。”
疤早就没了,淮月扯谎罢了,安云声又不可能去验证。
安云声好厚一张面皮,此刻也略有几分撑不住,他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道:
“你婵表姐从小就刁蛮任性,如今嫁了人倒好些,大约是是明白婆家不比娘家好过日子了。”
“女人呐,背后若没有娘家人倚靠,在哪里都站不住脚。”安云声又意有所指的说。
淮月极赞同的点点头,道:“是啊,幸好我还有个兄弟。”
初娘嗤笑一声,她性子厚道,此时看向安云声那意思也很有几分不耻。
‘你这个表的,还是往后站站吧。’
若是淮月眼下过得不好,安云声有很多话能说,偏偏淮月如今日子滋润,他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表妹和表弟真是苦尽甘来了。”
安云声像是很欣慰的说:
“其实我暗中也有留意你们二人境况。你们倒是很有贵人运,浮云寺的了澄大师,还有傅家的大娘子,似乎都对你们二人青眼有加。”
“了澄大师从前就是阿爹的好友。”
淮月很简单的说了一句,忽然想起纪如笺说安氏对她有恩的事,她心头微动,又按下话头。
安云声还等她解释如何与纪如笺的渊源,却没听她继续说了,连忙追问,“那你和傅大娘子又是怎么认识的?”
淮月只将吴娘子冒名顶替的事情说了,安云声有些怔愣,这一个两个贵人,竟都是自己找上门的。
“所以我说你们有贵人运。”安云声故作爽朗的大笑起来,阿葡很想捂耳朵。
“傅家在咱们云桃两地,真可说是一手遮天。”安云声似感慨。
“也不尽然,不还有袁知州吗?”淮月道。
安云声哼笑一声,像在笑淮月无知,在他诸多中笑中,这一回的笑最是真情实感了。
“兵在哪?权就在那。权在哪?钱就在那。”他意味深长的说。
淮月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笑容若有似无。
安云声见她不搭腔,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表妹也知,咱们商贾一行最贱,看着风光,却是要处处受人桎梏,对着上边人,哪一个不是要卑躬屈膝,小心讨好。”
“表哥,前朝的确重农轻商,本朝已经好了很多,近来听闻,连海禁也有松动之意了。商人的天地只会越广阔。”
安云声万万没想到这一番话会从淮月口中说出,他仔细的看了淮月许久,目光中有赞赏之意。
“表妹说的不错,只是安家有钱无权,许多路子不好走。”
淮月嘴角翘起,却是冷声道:“表哥,从前裴家倒是有钱有权了。”
室内顿时一静,台上的悠悠扬扬的唱腔与台下络绎不绝的叫好声,衬得这里静得可怖。
初娘和阿葡不太懂,只是觉得这话有些吓人,其余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对了。
过了良久,安云声从怀里掏了块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道:
“表妹多虑了,你以为我是疯了不成?即便是疯了,想想城外和桃渚那样多的驻兵,也该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