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听了不快,只是垂眸在喜圆身边回护着。
纪如笺道:“知道了。”
傅馨就权当她应许了,起身正要走,又坐了回去。
“柔衣是不是快生了。”
纪如笺还真不怎么留意了,她算了算日子,道:“差不多了,再过个把月。”
傅馨道:“那嫂子你可要多留心啊。”
纪如笺没接这茬,道:“早就挑了顶好的稳婆和嬷嬷伺候着,我只等着听好消息就是了。”
这话也圆滑,抓不出错处来。
傅馨觉得不大顺耳,嘴里便也没有好话。
“有时候我真是羡慕嫂嫂,哪家的大娘子当得也没你这样轻松。”
阿珞听得刺耳,就做一副好奇样子,道:“您怎么有如此感慨,眼下谁家的新妇不艳羡娘子你呢?独门独院的住着,全权做主,了无拘束。”
傅馨有点得意,道:“我这叫苦尽甘来。嫂嫂又不是不知道先头的事儿,弄得高家人各个针对我,我险些连夫妻情分都没了。”
纪如笺可不接她这话茬,又有点鄙夷傅馨的做作,干脆拆穿。
“若没有敲打高家这一桩事,只怕如今你也没有畅快日子过。”
与纪如笺说话就是找气受,傅馨起身走了,纪如笺乐得自在。
“大娘子,这可怎么好?您又不能瞧见花,更何况是赏花呢。”
一提起这个,纪如笺就觉得胸口闷,脑海中回忆起一片落满了红花的窄小水面。
那一缸水随风微晃,玫瑰的花瓣如小勺,红粉妍丽,还掺杂着些许碎菊黄花。
这一片美好忽被拨开,慢慢露出一张惨白浮肿的面孔。
那张面孔既熟悉又陌生,她眉心托着一片花瓣,唇也抿着一片,有微小的孑孓在她脸庞附近游动,显得诡异而鲜活。
纪如笺认了出来,是碧水,是她身边最俏丽可人的心腹婢女。
可碧水从未,从未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她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喑哑难听,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想再看碧水的尸体,不想看一向爱洁的她泡在这缸肮脏又瑰丽的水里。
可是傅忱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按在水缸边上,逼着她看清碧水眉梢唇角黏附着青苔水藻。
“这丫头性子最像你,呵呵,可惜了,碧水碧水,这名字也配得起这死法。”
他声音宛如鬼魅,令人恐惧又恶心,“你乖乖的,别再逼我。”
纪如笺剧烈的呕吐起来,把阿珞和阿樱吓了一跳,若水连忙把喜圆带走。
纪如笺眼角余光瞥见了若水回望时担忧的神色,想起傅忱轻描淡写的改了她的名字,还道:“这丫头的眼睛长得跟碧水有些像。”
他故意警示她,恶心她。
纪如笺呕吐得像是连心肝都要呕出来,但只是吐了许多胆汁黄水。
阿樱喂水给她,纪如笺漱了漱口,唇上的口脂被擦掉了,露出黯淡白的唇色来。
“娘子,咱们还是让荷香做一些吃的来吧。不然,就吃点江小娘带来的藕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