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从前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或许有一天他会想清楚,或许有一天武柳会想清楚。
文瑞一直都在等那一天。
但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他始终也没有想清楚,倒是武柳一直想得很清楚。那样淡泊的一个人,爱恨却这般浓烈,像一团烈火在旷野间,顷刻间便可以燃尽所有。
文瑞再也没有机会装傻。
月神回宫,金乌临世。
天光乍破白云初晓,柔光照雪地和马车上,红罗瞪眼站在白茫茫的晨露和雪地中看着文瑞。
文瑞上前为他理好有些歪斜的腰牌,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向面前只有十九岁的继任者说:“我知道我对他总是有许多亏欠,但有些事是我该做的,我不该逃。”
“你——”
红罗气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瑞却已经决心远走,他提着剑转身。
“他没指望你留下!”
红罗忍不住提高声音,文瑞停下脚步回头,红罗满脸不忿地低吼:“他从来没指望你留下,但我以为这次你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文瑞看着他气愤的脸,慢慢摇头。
“我在做我不知道对还是错的事,但我绝对不是在做让他失望的事。”文瑞离去,脚步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尾巴。
红罗气呼呼地回身踹向身后的马车,前面拴的红马被惊动高高扬起两只前蹄仰天叫了几声,被红罗慌忙拉住后,在雪地里无措地踏着脚步。
沈应被外面时不时的动静吵醒,在霍祁身边瑟缩着,闭着眼睛昏沉沉地问:“外面怎么了?”
还清醒的霍祁,拨弄着火堆嘴上安抚沈应:“没事,只是文瑞走了小红在发火,继续睡吧。”
沈应也不知听懂没听懂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在霍祁胳膊上蹭了蹭又准备继续入睡,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什么,睡昏昏地跟霍祁说了句。
“你该放他走。”
说完没等霍祁回答,头一歪又会周公去了。
霍祁偏头看着靠在自己胳膊上的沈应,眸色温柔地应着:“我知道。”
暗线
许州城外官道旁一处饭铺中,两三个赶路的客人在店前的马棚处拴了马车,急匆匆地撩开店家用来挡风的毡布搓着手奔进来。
寒风从他们撩开的缝隙吹入店中,雪粒被风裹挟着冲入店中砸上坐在最靠近门口那桌客人的脸庞,那人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抬手轻轻拭去脸上的风雪,反倒是其他客人被冷风吹得向来人发出不满的叫声
那几人忙向众人道歉,并特意向门口那位客人拱手致歉。
那位客人摆手示意无碍。
从腰间取出两粒碎银放到桌上,便拿起桌上的大刀起身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