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有一个选择是正确的,有一条道路是便捷的,那毫无疑问,他应该签下那份文件。
他应该放弃闲庭。
那纸合同就放在书桌抽屉的最底层。
只要执笔签下他的名字,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用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割除一颗病疮,抑止坏的细胞继续生长,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件错事、是不对的。
刚滑亮手机,臂膀处忽然一沉,姚知像是睡醒了,扒着他,拉长脖子往前看,“诶,那不是刚才跟你说话的帅哥吗?”
黎风闲抬起头。
后侧的几个人也从岑寂中活了过来。
“别抢你那破地主了,到叶筝了!”
“妈啊,可算等到了,再不来老娘欢乐豆都要输光了……”
“你说他能看见我不?”
“看个毛,你当前面那么多人是死的吗?就看见你了?”
“要这都能看见……铁暗恋不说了,给你们两毛去瑞典结婚。”
“滚滚滚,叶筝铁直男,有没有懂的?”
“V我五十说你想听的。”
黎风闲将手机还给姚知。
台上的人正在做准备。
抱一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一条腿踩着地板,垂眉低目调整麦克风的高度。
舞台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并没有上台。
黎风闲几乎没什么在台下当观众的经历,平常闲庭做彩排训练或者不需要他上场的时候,他都要在一旁监场,拿一本簿子记下角色的动作路线、上下场的时间点……
而非以观众的身份、心无旁骛地欣赏演出。
“不行,我得拍一拍这帅哥,”姚知熟门熟路点开相机,小声嘟哝,“万一以后火了呢,还能卖给粉丝小赚一笔。”
准备就绪,叶筝扫了下弦,低低地起了个音。
然则在歌声到来前,一阵斜风切着细雨絮絮飞落。豆子大的水滴砸在黎风闲眼皮上,像被一根花针刺中,居然是痛的。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雨势经已一不可收拾。
入场时工作人员派的雨衣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几乎所有人都动作划一地展开透明雨衣往身上套。
姚知先前手贱把雨衣拧成了一根应援棒,跟风晃了半天,现在是死活也抖不开来。黎风闲只好把自己那件罩到姚知头上,再拿过他手里那根蔫掉雨衣棒子一点点向外解。
或许是出于成本考虑,雨衣材质轻薄,和市里连卷的一次性保鲜袋差不多,稍不小心就能抠破个洞。黎风闲只得轻手拆着。
姚知一脸苦相地顶着雨衣,转向被浇透了的黎风闲,合起双掌:“哥,我的!对不起!”
“把雨衣穿好,别感冒了。”
“收到!”
吉他声虚虚地压在雨中,雨丝浃髓沦肌地往黎风闲身体里钻,穿透性的冷意浸没每一寸皮肉,像一把刺刀在筋节间挖动,分辨不出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