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后,我心情前所未有轻松。
陆家的一半家财都划在了我名下。
恢复自由身第一件事,就是先还了借裴翊的钱。
咖啡馆里,裴翊一身休闲装,双手搭在桌面上,满脸无奈,最后却只憋出一句:
「恭喜你,脱离苦海。」
我笑着承他的好意,本以为我们的羁绊会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当个有事可以一起商量,没事也能偶尔聚聚的普通朋友。
直到我第十三次在小区偶遇他。
他手捧白色洋桔梗,神态自若地同我打招呼。
我好奇地问出口:
「你也住这?」
他摇头,停顿片刻,又点头。
「刚搬的家。」
我信他——
才有鬼。
当我三岁小孩呢。
是谁住我家对面,天天早出晚归躲着我。
刚经历一场失败的婚姻,心情沮丧,又是谁每天定点送我花束,只为我能展颜一笑。
这七年来,代替我这个不孝女照顾我爸妈的,又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我没想到快三十了还这么感性,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他慌了神,手足无措站在那里。
「你们当年对我这么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举手之劳,他涌泉相报。
再看我陪陆方铭一路走来,七年啊,这份爱情的保质期太短了。
不过,短短三千天。
那些海誓山盟的誓言,多像个笑话啊。
11。
就这样,裴翊带着一腔赤忱,笨拙地闯进了我的世界。
我想开一家花店,他为我出谋划策。
选址、装修、招工、经营,他亲力亲为。
我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早从他这越界的关心里察觉到不同寻常。
我同他说过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且这对他也不公平。
我在最热烈的年纪里把满腔的爱都给了陆方铭,剩下来的,都是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里的边角料。
我没法像曾经那样,全心全意再爱一个人。
裴翊一笑而过,他没有试图反驳我。
只是在我和他拉开距离的时候,他会露出难过的表情,绅士地退至友情的安全距离。
下一次,他还是会逾矩。
我拿这样的他没办法。
他不像陆方铭直白浪漫,他的爱像深潭,沉静隐忍,只有在触及我时会泛起涟漪。
我所幸由他去吧,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除夕夜当天,他不出意外又来我家「蹭」饺子。
两个人忙活半天,把饺子包的奇形怪状,被我妈推到了客厅。
两双眼睛对视的那一刻,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狼狈,糯白的面粉糊了一脸。
情不自禁,笑个不停。
手机铃声响起来,看到陆方铭的名字,我收起笑容。
他说他在我家楼下,想见我一面。
我不知道他又整什么幺蛾子,但我怕爸妈见到他,破坏心情。
两个月不见,他憔悴苍白了不少。
冬雪漫漫,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西服,我认出那是我送他的第一件衣服,挺贵的,攒了好久的钱才下定决心买。
他嗓音沙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