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找到宫九所在後,应容许顿时理解为什麽局面没有失控。
不遇到事情的情况下,心理年龄普遍在五十岁和五岁之间反覆横跳的九公子噼里啪啦扒拉着算盘,一张脸冷峻无比:「这顿饭应该只有五十枚铜板。」
掌柜青筋暴起:「五十枚铜板连您二位一杯茶都买不起!你到底会不会算数啊?!」
旁边的人捂着额头:「抱歉,这是十两银子,他……」
「等等,我知道了!」宫九提高音量,手速快到拨出残影,冷傲道:「是十七枚铜板!」
掌柜差点飙出来飞仙岛脏话。
宫九很自信地伸出手:「这次一定没错!找我们十七两银子!」
没错个大头鬼啊,简直错得离谱!
况且你们只付了十两银子吧?为什麽会理直气壮的要十七两啊?那七两究竟是怎麽凭空算出来的?!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应容许无力吐槽:「我不想过去了。」
被别人知道他们认识对方,真是好丢脸的一件事。
一点红表示赞同:「我们去另一家酒楼先吃饭吧。」
重点是另一家酒楼。
比他们更丢脸的是在宫九旁边承受异样眼光馀晖的无情。
大捕头面色镇静,眸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再度和火冒三丈的掌柜道了歉,拉着还在扒拉他根本用不明白的算盘的宫九走。
「殿下……」
「九公子。」
「……九公子。」无情深吸一口气:「不必再算了,十两银子我还是付得起的。」
宫九看他两眼,无所谓地一点头,甩手将算盘一抛,只见算盘划出一道流畅的抛物线,准确落在先前它被遗落的桌子上,位置分毫不差。
「既然你这个付帐的都这麽说了,想当冤大头也随便你。」
「会按照你的逻辑找钱的人才会是那个冤大头。」应容许无力吐槽:「饶了我吧,要不要每次遇见你都这麽喜剧啊。」
宫九简直就是个天选喜剧人,别人努力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的那种。天赋的事,学不来的。
「话说你们这个组合好新颖啊。」
六扇门大捕头和九公子,虽然都可以算在朝廷阵营里,诸葛神侯还和宫九有些渊源,但总给人一种他俩八竿子打不着的错觉。
应容许只是感慨一句,没有探听更多的想法在,这两人凑一块,基本就能肯定是朝廷的事了。
奈何他虽然不探听,宫九却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哦,我们被诸……」
无情咳嗽了一声,强行给他的嘴挂上门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
应容许和一点红都没吃饭,便换了一家酒楼要了间包厢,无情很慷慨地表示他请客——於是宫九也加入进点菜的行列。
「你的胃是橡胶做的?不是刚在那边吃完麽?!」
「我喝茶,小红你要酒麽?」
「……我们并没有那麽熟。」小红冷漠而疏远。
宫九已经适应对方针对性极强的不近人情了:「事情解决了?」
无情翻看菜单的手顿了顿,抬眼看来。
既然他坐在这里,那就是可以听。应容许点点头:「解决了,这不,我们来索要报酬。」
「报酬?」宫九疑惑:「哪来的报酬?我们不是在合作搞事麽?」
「从你搜刮走我的药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纯粹的搞事关系了。」应容许把一张白条拍在桌子上,角落还有宫九按下的手印:「看见没,物证就在这里!你要是敢耍赖,信不信大师兄把你抓进去!」
堂堂九公子当然不会耍赖,他只是记性不太好……至少他是这样觉得的。
要从宫九兜里掏真金白银比掏稀奇古怪的稀有物品要难得多,但要他帮忙出人手找地方安置人就没那麽难了,应容许将幸存者的状态简略叙述一遍,询问式的看向无情。
「如果大师兄还有更好的办法的话……」
无情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微微摇首:「你的办法已经很好,蝙蝠岛的事,的确不适合我们来插手。」
将数据扩大到全国,每年失踪的人有那麽多,很难将这些救出来的人一一对应地送回家乡,里面大多数人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精神早就崩溃无数次,对「家」具体所在也都模糊不清,他们在来到蝙蝠岛之前便是身如浮萍之人,消失溅不起半点水花,也难以找到容身之所。
让朝廷拨款救助这种想法想起来轻松,但事实上不是那麽好操作的,世上贫苦受难的人太多,若是挨个救过来,最後的结果也不过是中饱贪官污吏的私囊,得不到半点效用。
「只是给他们找住处和教导生存能力的先生?这简单,回头弄个村子把他们塞进去不就得了。」宫九道:「至於蝙蝠岛那些人……麻烦,不然都杀了吧。」
应容许忍不住看了无情一眼,对方八风不动,长睫微垂遮挡住眼神情绪,跟没听见旁边人法外狂徒的言论似的。
「杀不杀的都随你,就是里面那个蝙蝠公子,记得给他加点料。」应容许横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我这还缺个药人,回头有什麽药想试一试的时候就给你寄过去。」
「多寄两瓶,说不定我能用上呢。」宫九笑眯眯道:「你之前的药还挺好用的,还有麽?再给我拿一些来。」
应容许怀疑这人白嫖成性,这什麽拿来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