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多不中听啊。
薛清茵舔了下唇,但没反驳太子的话,只是顺着他的话,甚至还加大了力度。
她笑道:“是啊,似我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嫁给这般沉默寡言、不解风情的人,着实不易。”
一旁的宫人全都震惊地抬头看向了她。
但又不得不承认,跟前的人的确貌美如花。
她这么一说,便硬生生将太子的话转变成了夫妻间的打趣。
坐在里头那位显然也没想到,他停顿片刻,才怒气冲冲地冷笑一声:“是何人在说话?”
这话便是故意瞧不起薛清茵的意思。
薛清茵却一把按住了宣王的手背,不许他说话。然后自个儿歪头问宫人:“太子殿下的耳力是不大好吗?方才明明已经说过是谁来了啊。”
宫人支支吾吾,哪里敢接话?
里头的人自然也气得不轻。
只听得“啪”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被飞掷到墙上去的声音。
这时候宣王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
但还是薛清茵抢先一步开了口,她语带好奇地问:“是太子殿下打碎了茶盏吗?你们还不快进去收拾了?免得殿下割伤了手啊。”
宫人都快给薛清茵跪下了。
那明明是太子殿下在怒啊!
怎么到她嘴里就变了个意思?
还口口声声说怕他割伤手。
这话一般是对幼童说的。
如今拿来用到太子身上,这不正戳在太子病重难以自理的痛处上吗?
宣王的嘴角都没绷住,轻轻抽搐了下。
因有先皇后的情谊在,他素来不与太子计较。太子越病,性情便越是乖张,只有在皇帝跟前才会装装孙子。
眼见薛清茵将他治得服服帖帖,宣王都觉得惊奇。
在漫长的沉寂后,里头终于又响起了声音。
太子道:“请宣王殿下进来吧。”
这下轮到薛清茵惊奇了。
她还以为这人生气之下会说“都给我滚”呢。
薛清茵跟在宣王的身侧缓缓迈入了门。
宫人也才跟着入门去,点亮了一旁的长信宫灯。
原本显得昏暗的室内立时亮了不少。
薛清茵也终于得以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身穿青色衣袍,身形削瘦,瘦得下巴都显了尖儿。
他并不戴冠,也不束,模样有些落拓。
不过这人身上的天家贵气仍在,只是多了几丝久病之人的森森鬼气。
整个人都牢牢倚住了身后的靠枕,像是骨头失去了支撑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