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应含絮只考虑他救了自己,无论如何,他没有穿宫廷禁卫军的衣服,就必然不是禁卫军,他没有义务为紫微宫的安全负责,他救下应含絮,应含絮就欠了他一个人情,他被弓箭手玉石俱焚,应含絮觉得这不公平。
于是应含絮拦在弓箭队领面前,禁止他们射利箭。
常琴沉下脸来:“含絮,让开!”
应含絮寸步不挪:“除非你叫他们停下。”
“这关乎你我的安危和紫微宫的安全,你怎可以意气用事?”
“你知道那与刺客打斗的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就要伤他性命?”
“我只想抓到刺客。”
“抓到刺客比一切都重要吗?那个人救了我,我想报恩,你能不能为了我放过刺客一次?”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那你也不必非要采取射箭这种极端方式吧?你就不能派个高手上去帮忙嘛!”应含絮现时间紧迫、时机稍纵即逝,常琴却澹定如常,她为他急得跳脚,他却只想着鱼死网破,应含絮不得不说穿了心底想法:“是不是你明知道那个人是月澈,你想趁机灭了他?!”
在那个人调侃应含絮腰上肉多的时候,应含絮下意识想到的是池崇,但混蛋池崇远在西疆也不是那个声音,排除了许多种可能,唯一的可能便是月澈。
月澈躲着倾城,却原来未曾离开宫廷。
那一次牢狱之灾,月澈说常琴要用毒馒头害自己,应含絮觉得荒诞可笑,然而今日常琴为了抓住刺客不顾月澈安危,甚至暴露了要将二人一网打尽的狠心,应含絮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常琴与月澈无仇无怨。
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必然联系,且与惠妃脱不了干系。
“青柠!去请惠妃!”应含絮突然急中生智,对着远处观望、一脸焦虑的青柠如是说。
青柠刚想跑,被常琴喝令抓回:“不准,拿下她!”
青柠被扣押,应含絮更觉蹊跷,质问常琴:“为什么?”
常琴却再也不顾,径自责问弓箭队领:“如今是愈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
弓箭队领哪敢忤逆?当即主动派出两名小卒拉开了挡在箭前的应含絮,然后一声令下,万箭齐。
但听耳畔都是“簌簌”之声,这一箭箭射向屋顶却如射在应含絮心上,她奋力挣扎,出言愠怒:“常琴!你不可以……不可以伤害无辜!月澈他救了我——你们放开我!”
月澈与那刺客不知是中箭还是为了躲避乱箭,双双从另一侧滚落屋顶,常琴当即派人去截,应含絮终于被放开,亦往那头赶,路过青柠的时候,仍旧提醒她去请惠妃,此刻列兵正处于挪动的混乱时刻,没人去管青柠的离开,应含絮希望惠妃能像上一次那样维护月澈,那么即使月澈被抓住,也还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当应含絮在常琴眼底看到杀戮锋芒的时候,一颗心,早已无法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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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琴的人并没有在屋檐那头抓到月澈,但那刺客却已化身刺猬咽气了。
他被数十支箭射中,这样密集的概率,同样在屋檐上的月澈不可能毫无伤。
地上有蔓延到草丛后消失不见的血痕,如果不是刺客的,便是月澈的。
应含絮看着常琴指派人马继续搜查,忽然觉得不对劲:“你的目的不是抓到刺客吗?你现在对地上这具刺客的尸体不闻不问却一心要找月澈,常琴,你究竟想要干嘛?”
常琴漠然不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寻找月澈中,他大约料到了月澈跑不远,不肯松懈丝毫。
应含絮跟上两步,额角却蓦地一凉。
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指尖在月光下呈现泛黑的红色。
她猛地抬头,看见檐下梁上,一身黑衣的月澈正艰难躲避众目的搜索。
怕引人注意,应含絮倒抽了口气的同时,忙低下脑袋,故作浑然不觉。
借着夜色昏沉,月澈虽然可以躲避一时,可若常琴坚持搜查不撤兵,恐怕月澈也撑不了多久。
应含絮心急如焚,好在惠妃及时赶到。
“生什么事了?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惠妃问,应含絮忙趁常琴还没来得及招呼惠妃之前,站出来说:“刚才有刺客夜袭紫微宫,好在月澈出现制伏了刺客,但是月澈也受伤了!”
果然惠妃脸色一紧,问常琴:“月澈呢?”
“还在找。”常琴说,表情已然泄露不爽,“母妃,这里仍很危险,我派人送你回凤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