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扰于噩梦余悸的心慢慢安定。
她把?这歌词和名字都改过的特?别版《原野》录了下?来,那之后每次从噩梦里惊醒时都会听一听。再后来他们成了真?正的恋人,方舒雁睡在他的怀里,每次做噩梦他也会跟着转醒。
睡眠那么?浅的人,被她吵醒从来没有?过怨言。方舒雁不说,他也就不问原因,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得更深一点,依偎着重入眠,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这么?多年。
方舒雁怀抱着他,突如其?来地一阵鼻酸。纵使?现在已经无法挽回地渐行渐远,过去曾经生的一切却也都历历在目。
他不是个温暖的人,但曾经那么?真?切地温暖过她。
方舒雁环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声音很轻地叫他:“致北。”
谈致北应了一声:“嗯。”
“我没怪过你。”方舒雁弯着唇角,缱绻地说,“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谈致北身体突然一僵。
良久后,他深深呼吸,慢慢地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生互相陪伴,共同度过,或许有?矛盾,有?争执,互相迁就,但永远不会分?开,注定了要纠缠一辈子,何必说谢字。”
第24章插pter24
“做噩梦了?吗?喝口水,屋里干。上京的秋冬总是这样,对需要保护嗓子?的歌手很不?友好。”
谈致北睁开眼,神色淡漠清明,像是完全没有睡过去。他无声坐起身,身上披着的外?套滑落,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地?重穿上。
温聆把水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人?照旧坐在他对面,笑着询问:“这还是你?第一次在我这里睡着,很大的进步,是不?是?下次可以睡得再久一点,应该能让你?更加放松。”
“没什么?用。”谈致北摇了?下头,神色平淡,“睡得不?深,你?在厨房出老鼠一样窸窸窣窣动静时我也有感觉,后来你?走过来时就醒了?。”
温聆:“好吧,可以没用,但?说我像老鼠也大可不?必,我下次注意。”
这人?说话真是不?中听,好在她最近已?经?习惯了?。温聆稍稍一哂,直接问他答案:“没睡着的话,那就是没休息好了??你?现?在脸色很差。”
谈致北扫她一眼,语气淡淡:“做噩梦了?。”
温聆稍稍抬眉。
“知道是在做梦,但?也没有特别强烈想醒的念头。以上帝视角旁观生过的事,没那么?愉快,但?也不?怎么?抗拒,习惯了?。”
温聆听着他的描述,若有所思,指尖思索地?摩挲着下巴。
“好吧,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对外?界相当不?信任。”她说,“做这种梦大概从几?岁开始,频率多?久一次?一直以来都经?常做梦吗?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谈致北皱了?下眉:“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温聆朝他无辜地?耸肩:“我是个心理医生,又不?是个算命的。你?总不?能指望我根据你?的面相对症下药吧?我对这方面没有研究,你?要是不?想答的话就去另请高?明。”
在和谈致北的数次接触中,温聆逐渐察觉到了?和谈致北的正确相处方式——就不?能太顺着他说话,适当的不?客气和直白的表达更有利于和他进行交流。
这显然是个讳疾忌医的病人?,如果不?是面临的情况已?经?出了?自己的掌控范畴,他可能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温聆心里有数,这一次在和他的交流中,不?动声色地?改变了?相处方式,效果不?错。
谈致北果然不?再继续饱含敌意地?抬杠,沉默片刻,僵硬地?一板一眼,有问有答。
“五岁开始。”
这么?早。温聆动作微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短暂怔忡遮掩过去,抬手将他面前的茶杯倒满。
“早性噩梦,受过极大刺激的童年。”她的动作愈轻缓,语气也柔和下来,不?带有刻意的诊疗意味,仿佛只是在和朋友进行交心的闲聊。
茶杯和茶壶都是当着他的面清洗消毒的,泡了?壶安神的红茶,里面加了?少量蜂蜜,热水冲泡过后,满屋子?都充盈着温暖甜蜜的气息,让人?的情绪无意识地?放松镇静。
倒茶时潺潺的水流声响持续了?一会儿,温聆将茶壶放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再开口时,闲聊般地?轻声问:“在你?五岁那年,生了?什么?事?”
谈致北手捧着暖融融的蜂蜜红茶,眼神有片刻放空。温聆没有催促,自顾自地?喝茶,过了?很久,才听见谈致北平静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件别人?的事情,事不?关己,语气淡漠。
“我妈妈在那一年持刀砍向她的丈夫,用自己的方式给予他应有的惩罚。那之后她受到的刺激过重,精神失常,带着我回到外?祖家。在那一年,她第一次试图给她自己和我喂食过量的安眠药,想要带着我一起去死。”
温聆稍稍一惊。
她之前给谈致北做过一些业内通行的心理测试,对他的心理状况心中有数,清楚能造成他现?在这么?严重的情况,必定承受过极其严重的精神创伤。但?是有所预料和亲耳听到是两回事,她是走沉浸式治疗方式的医生,一定程度上会去试图体会病人?承受过的一切,谈致北的陈述让她感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