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走后,明霆拿出袖内的紫檀木盒,看向那幅已被拿走的画先前挂着的墙面上的暗格,有些苦恼,没想到这机关又坏了,果然花得银子少,让人做的机关暗格也易坏,必须找个好地方放着才是。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清湖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小姐,我昨日去给王爷拿衣服时,顺便将他院子里翻了个遍,什么都没有现,真是奇怪。”梓云想起昨天在白亦辰住的地方竟然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现,是白亦辰太过谨慎了吗?
听了她的话,素浅歌想起那晚在清湖亭中喝酒时,白亦辰所说的话,“梓云,白亦辰说过,那东西不在他这里,或许被放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那地方绝对是我们意想不到,并且对于白亦辰来说非常安全的地方。但我不知道这话的可信度,既然你将这王府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么,他说的,句句属实?”素浅歌也不是非常确定,现在只能猜测,还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
“那么小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先静观其变。白亦辰是个警惕心强的人,我上次询问他关于兵符的事,就已经触怒了他,如今要是再步步紧逼,吃亏的只会是我们。”素浅歌手撑在扶栏上,拿过一旁桌上的鱼食一点点撒下,看着湖中争食的鱼儿。
“嗯。。。。。。”梓云看向对岸,突然想起昨晚在明府的事儿,“对了,小姐,我这儿有幅画,是昨晚在明霆哪儿拿来的,非常漂亮的风景画呢。”梓云说着就回房去拿,“我这就去拿来。”
正在给鱼儿喂食的素浅歌看了她一眼,颔,并不多说。她很快就把那幅画拿出来,在素浅歌面前展开,正是昨晚那副瀑布图,“看它飞流直下三千尺,画风如此了得,整幅画像是活灵活现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走进去。”
素浅歌拿过画,仔细端详,半晌,抬头道:“这不正是忻州的原山瀑布吗。”不是疑问,是肯定。素浅歌彼时为了练武功,在忻州四处寻地儿,在偶然间见过一次原山瀑布,当时就觉得它非常漂亮,只是那时并未学画,就算想将它画下来,也有心无力。
“啊?原来这就是原山瀑布啊,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想我在忻州待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道原山有瀑布。”梓云撇了撇嘴,她在忻州待的时间比素浅歌待的时间还要久,素浅歌却知道原山瀑布,而她却不知道,真是此生一大败笔。“小姐,明霆那儿还有许多画呢,他和我讲了许多,我记住的没几个。”
梓云看着画儿,突然想到当时画背面的暗格,便要开口对素浅歌说。岂料此时敏桃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内,一时间都噤了声,看向跑过来的敏桃。
“夫人,你肯定还没有听说,几天前司小姐竟然要削为尼,不过最后被丞相大人拦回来了,现在她正关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出来,还弄了个木鱼天天在房间里敲。”敏桃对这件事感到非常新奇,一向刁钻蛮横的司大小姐竟然要削为尼,真是帝都一大奇闻。
“那丞相府里岂不是像寺庙一样,她是不是还弄了佛祖观音的像供着?然后一身灰色长袍,手执佛珠?”梓云笑着接过话,素浅歌瞥了她一眼,问敏桃:“是怎么回事?”
“就是不知道啊,听着让人觉得很有趣,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在议论此事了呢。有人猜是因为她被王爷抛弃,看破了红尘,便想出家为尼。”敏桃一说完,素浅歌默不作声了,低头在思索着什么,梓云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梓云。”她突然抬头,“我们去见王爷。”
司滟欲削为尼被阻拦的事已传的沸沸扬扬,白亦辰人虽身在书房内,但已知晓。令他没想到的是,素浅歌竟然会在意此事,让他准许她去丞相府看司滟。
“浅歌,你这个时候去,说不定会被丞相大人轰出来呢。”
“王爷,我不犹豫,就这个时候去,我有把握一定能进丞相府。”素浅歌说完,白亦辰笑着点了点头,吩咐墨影让人去准备轿子。
到丞相府时,大门还是开着的,几个家丁俨然地守在门外,表情庄重。轿子停相府正门外,梓云掀开轿帘,扶素浅歌下轿,家丁一见此人便觉身份肯定不低,不敢怠慢,“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吗?”
“我今日来,是要见司大小姐的。”素浅歌站在家丁们面前,淡淡开口。
“见大小姐?不行的,老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大小姐。”家丁们为难地看着素浅歌。她坚定地说道:“我今日一定要去看看司小姐。”家丁们没有办法,只好去通报丞相大人。“请夫人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家丁和司丞相一起走来。看见素浅歌,司丞相皱起眉,“素浅歌?你怎么来了?”素浅歌也不满他,如实说:“我是来看望司小姐的。”他立刻瞪了眼,“你可是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罪魁祸!”
素浅歌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只是说:“我今日来,并无他意,只是想见见司小姐。”
“不见不见,你闲本相的女儿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啊?”司丞相摆了摆手。
她提高声音:“我说了,我想见司大小姐,不论丞相怎样阻拦,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司丞相刚准备继续说什么,却被自己后面来的侍女抢先了,“老爷,小姐要见素姑娘。”素浅歌与梓云定睛一看,这果然是司滟的贴身侍女。司丞相闻言,看了看素浅歌,又看了看那个侍女,狠狠地叹了口气,拂袖而去。
“素姑娘,这边请。”侍女将她们引到司滟所在的房间外面,敲木鱼的声音由远至近,在房间外就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小姐,素姑娘她们来了。”
木鱼声戛然而止,房门被打开,映入眸中的是一张消瘦苍白的脸,身上穿着素色衣裙,长披散着,没有任何点缀,她眸中平静如水,映着素浅歌如画的容颜,“侧王妃,进来吧。”素浅歌颔,走进房间,梓云在外面候着。
房内檀香的味道要比外面浓得多,案上放着几樽佛像,佛像前面正烧着香,盘子里放着些许水果,木鱼被放在一旁。整个房间俨然成了一个小小的佛堂。
司滟端了水放到她面前,“我不会品茶,房间里只有这,没有其他,你凑合着喝。”她在素浅歌面前缓缓坐下,“我听侍女说你要见我,就让她带你来了。”她看着素浅歌,似在等她开口。
她呷了口茶,“我听说了你要削为尼的事。”
“不出家,我能做什么,顶着这个公主的空头衔在明年春天厚着脸皮去选驸马?古人说,一女不侍二夫,我可不想再让别人看笑话了,不如做尼姑,落得清静。”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素浅歌,我现在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你恨我吗?”素浅歌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垂眸喝茶。
“不恨了,就是依旧讨厌你,我不像你,把许多事情都看得很淡,我无法释怀那些。”
“看来你变得会说话了。”她站起身,“既然你没什么大问题,那我就走了。”司滟没有说话,看着她的背影,“素浅歌,你不会懂。”她脚步一顿,微微侧头,“司滟,其实我有点儿怜悯你。”说完,继续往外走,门刚打开,忽然听见后面的人说了一句话。
“可是,素浅歌,你不知道,你比我更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