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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读小说>红颜惹人怜>第235章攸攸之口

第235章攸攸之口(第1页)

第六天,边攸攸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不仅一整个白天是平和的状态,而且已经可以起来走动了,偶尔还吩咐丫鬟给她做吃食、服侍她沐浴、扶她到院子里散步等。只是,她的行为全无一个十岁孩子的样子,看我的时候,眼里仿佛有敌意。

岳黎说,如今是彼岸花精主导着边攸攸的躯体,而且,自第一眼见到边攸攸至今,他都没有在意识界里看到边攸攸的影子,甚至不知道边攸攸的意识还在不在。情况甚是不妙,只怕明日过后,边攸攸这具躯体是恢复正常了,却不知真正主导躯体的灵魂是谁的。

对于这种只会添乱的担忧,我们不准备告诉边家,只是让觉情宫抓紧寻找隐冥的下落。想起之前他们请过伏先生给边攸攸看病,他虽不如半仙一般的花婆婆或者那位神秘的隐冥老前辈,但远比普通大夫懂得多,我于是让易寒萧想办法请他务必再来一趟问天山庄。易寒萧是经过明宸肯离开京城的,我相信他们之间肯定保持联系,而伏先生明面上是名医世家之后,暗地里却也是明宸的人,由寒萧来办,理应妥当。

夕阳西下,边攸攸一个人在悠园最高处的霞飞亭上看落日,把跟在她后头的三四个丫鬟都赶得远远的,还包括我。此刻的边攸攸,一身鹅黄衣裙,披着的长在风里翻飞,整个人沐浴在红色的霞光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入骨的意味。若不是她小小的身形,我都不敢认这是一个十岁女童所呈现出来的气质。莫名地,我真想窥探她体内那个花精的精神世界。

此时,旁边两个小丫鬟的低声交谈唤回了我的注意力。

“你听说了吗,冥魅庄的人前些日子居然去盗皇陵。”丫鬟甲说。

丫鬟乙惊讶道:“就是来行刺咱们庄主那个杀手帮?他们不是杀手吗,怎么干起盗墓的勾当?”

甲撇撇嘴说:“可不是嘛,而且盗的还是当今圣上的宠妃的墓,这不是火上浇油嫌死得不够快吗?”

“宠妃再受宠,陪葬品也比不过帝陵啊,为什么不盗先帝的啊?”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第三个丫鬟插了一句:“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听我大哥说,不是为了盗墓,是为了看那个宠妃是不是真死了,估计是想找到她的下落威胁皇上。大哥还说,咱们庄主现在虽伤重卧床,可天天盯着冥魅庄的消息呢。”

“有个当护卫的大哥就是好呀,可惜我弟弟不会武功。”乙瞬间歪了话题,接着几个小丫头就唧唧呱呱地聊到那位护卫大哥的未婚妻那边去了。

我被这个消息惊道了,宠妃墓……说的想必是我这位“先离贵妃”在皇家陵园里的衣冠冢吧?这,我还活着的消息不是露馅了吗?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冥魅庄这是无计可施了吗?

忽然,我明白了易寒萧近来为何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他肯定知道这事,居然瞒着我。可是,冥魅庄怎么会知道我可能没死的消息?不对,我一拍脑袋,真是糊涂了:他们当初能和宋家勾结,逼简丹接近我就知道我根本没死,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闹一个盗墓事件出来。

想着想着,我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我逼自己冷静下来。先,我身死之事是过了明面的,闹这一出……对,就是想把我诈死一事再过一次明面。可是,目的何在?

“离姑娘!”一个丫头在我眼前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我回过神来,她目露忧色:“您没事吧?我家小姐请你过去。”

我摇了摇头,抬头看看不远处霞飞亭上的边攸攸,此刻她也正看着我。

霞飞亭上景致果然很好,红彤彤的落日仿佛触手可及,红色龙鳞状的霞云铺满整个西天,气势磅礴。我将视线从天边收回,静静地看着边攸攸,等她说话。

对视良久,她终于出声:“他在哪?”

他?我疑惑地望着她,摇了摇头。

“沈默,在哪?”天籁般的童音伴着这样的内容,让我很是不适应,“我想见他。”

“你……”如果当初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会伤害一个未修炼成形的花精吗?果然,万物皆有灵。

“你不必自责。”她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当初虽非我自愿,可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我也不知自己修炼了多少年,修得肉身只好便一直无法再进一步,没想到那次之后,却收获了长足的进展。后来我才慢慢知道,是爱使然,草木无情人有情,这几乎是无可跨越的鸿沟,可因为你,我跨越了,然而我却逃不掉情之一字了。”

逃不掉了……她,沈默。“后来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如是问道。

“这不重要。”她显然不想谈。

“那你为何到了这里。”我想起那个关键问题,“边攸攸本人呢?”

她定定地看着我,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某一日忽然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将我吸引到这儿,进入了这具躯体,可是……那太疼了,灵魂与躯体强行相融,太疼了,比我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都疼,太疼了,若不是他,我一定坚持不到今天,太疼了……”话说到后面,已如呓语一般。

我低头看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拳头紧握,微微抖,关节白,仿佛又经历了一次那些疼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六日来的所作所为,不是在帮助边攸攸,而是在帮助你牢牢占据这具肉身?”天啊,我在做什么,或者说,红姨曾经信任的隐冥,他在做什么?

“他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边攸攸追问。

“见到他之后,你当如何?”我反问她。

她愣了一下,咬紧了下唇。

“是以那一次肌肤之亲绑架他,逼他娶你,还是不求名分,默默地留在他身边?”我心底蓦的升起一抹对沈默的怜惜。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选择。当初献上心头肉的芙蕖,强行要救他脱离无忧焰的我,为荣华富贵设计他的安若素,甚至后来为家族荣耀逼他允诺唯一但又弃他而去的孙晴,他默默地承受了一切,终于他放弃世袭之位,去了沉城,他说“只是从心所欲”而已。

“你怕我?”她语气里是疑问,眼神却莫名笃定地给我下了一个判断,“你怕会因为我而失去他。”

我不想再跟眼前这个十岁女童模样的花精谈感情得失,我也不需要跟她解释我在内心做出的任意抉择。“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会完成此行所承诺的事,你好自为之。”既然边攸攸的灵魂下落不明,就让她先住着这具肉身吧,总不能毁了。

从霞飞亭下来,遇见匆匆而来寻我的易寒萧,见面第一句,我问他:“他如何处理衣冠冢之事?”

闻言,易寒萧脸色一变,嘴上却说:“伏先生刚好在附近,估计明后两日可以到。”

“回答我的问题。”我固执地看着他,“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准备如何处理?”

许是知道瞒不过了,易寒萧黯然,艰难道:“‘妖妃乱国,天子不仁’,宁王党如今又闹起来了,如今只有彻底扑灭冥魅庄,找到宁王与之狼狈为奸的证据,方可解围。”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将从边攸攸口中获知的重要信息告诉他,沈默一事略过不提。易寒萧表示,此事我们只能做到这儿,待伏先生来了之后再做打算,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都不想我再卷入寻找边攸攸灵魂的事情里去,当下最重要的,是让我尽快回到沉城,那儿有无涯,毕竟更安全。我觉得如今的寒萧陷入了一个怪圈,他只求安全安全,他怕我出事怕我死,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完成那个宿命的任务,但我不能跟他辩驳徒增他的不安。

第七天,第七滴血离开我的指尖瞬间,我感觉心弦仿佛漏了一拍,好像有些很重要的东西离我而去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想到我这个邪术免疫的体质,便也不作多想。

边攸攸,即彼岸花精,细细地跟丫鬟打听着有关边攸攸的一切,神智清晰,言语得体,仿佛就是经历了一场鬼上身之后失忆的状态,现在只是重拾记忆,边家人也见怪不怪了。

看她的样子是想借着这个身份继续生活,我们暂时也不打算戳穿她。不过她还是没有死心,尤其是得知曾经的长安侯世子沈默是她的师叔之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光没逃过我的眼睛。只是现在假的沈默在京城,真的沈默在沉诚,她只是一个孩子,做不了什么,即便真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横加阻挠,毕竟……我确实没有立场,我也不会再替沈默做决定。

从开始到现在,作为问天山庄的主人边丞海都没有提出要见我们一面,哪怕是卧病在床也不至于如此,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他不想见我们。不见便不见,免得他以为我们要挟恩图报。

关键的七日只剩最后一夜,我们准备等伏先生看过边攸攸之后便可功成身退,可没想到,日入之时,去留仙镇镇上闲逛的岳黎却传来消息:他看见了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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