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东瀛人,在东都小有名气,我们便借了他们的名气,并放出风来急需钱用,果真便有牙侩找上门来,愿意出高价为我们赎身,但是必须在他那干满三年,之后就会放我们自由。这样的好事,当然求之不得,我们便跟着来了。”
“莫非那东瀛乐师中有女子,所以你才装成这样。”曲容神色复杂道。
曲桃露出他惯有的温和笑容,无所谓道:“正是如此,要不如何哄得过牙侩。只可惜……”曲桃看了眼坐在一旁尴尬的萧明远与曲离,“只不过,这扮做女子,文怀兄自是不愿,曲离嘛,我也舍不得,便只有我自己来了,我倒是无所谓,好看吗?”
好看死了!
曲容心中淌泪。但是她可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
“好看极了!”白月年少实诚,又喜欢曲桃,抓住机会就要好好地讨曲桃欢心。
“乖。”曲桃摸了摸白月的头。
“好了,也和我们说说你在这边的事情吧。”曲离道。
曲容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她被抓后的经历还有在这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们。包括她那次所做的“夜活”,那些古怪的仪式流程,还有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
由于曲容所言太过匪夷所思和血腥,众人听后不禁都沉默了。白月年纪小些,一张脸更是生生吓白了几分,他想,莫非自己的阿耶也和那个被开膛破肚的人一样,扔到房中的大坑中给烧了?
“看来这个庄子,便是易生馆的行医之处了。”萧明远道,“这的人都卖了死契给易生馆,若仅是如此,易生馆用他们为人医病,倒是不好寻他们错处。”
“怎么能这样说,”曲容不赞同萧明远的看法,“用自己的脏器去换别人的命,若非是至亲之人,心甘情愿,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拱手让人,从而舍弃自己的性命?易生馆它捏着这些人的卖身契,便可视人性命如货品吗?”
萧明远没有再说什么。他只觉得曲容经历的这一切本就早已出了一个姑娘家所能承受的,但看曲容如今神色如常,并无不妥,不得不说心里对她生出了几分佩服。此时又听她为这鬼坊的人打抱不平,心中只剩感叹,这曲家的女儿胆子到底有多大,心中到底多有想法。
曲桃可没萧明远想了这么多,他只觉得曲容受了委屈,安抚道:“你莫担心,如今我们来了,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再忍几日,待想好妥当法子,我们便一起离开这里。”
曲桃的话仿佛为曲容带来了一颗定心丸,曲容之前已经炸起来的毛瞬间被他顺了下去。
“我无事。倒是你们可要担心,别被人挑去活剖了。”曲容喃喃道,她自知方才对着萧明远话重了些,索性抬起头又对萧明远道:“方才我语气不好,萧少卿不要往心里去,曲容在这里给你赔礼了。”
“不必,曲家娘子其实所言在理,是萧某未想透彻。”萧明远回道。
二人从来不曾这般和气说过话,此时说开了,似乎彼此都觉得对方其实还不错。倒有种冰释前嫌之感。
曲桃乐见如此,但他到底还是担心曲容,时候不早了,曲容也要先回院子里去,免得惹人怀疑。
曲离自是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临走前,曲桃掏出一管短笛递给曲容。
“给我的?我不会吹笛子呀。”曲容道。
“不用你吹什么乐曲,”曲桃笑着将笛子抽开,就见里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一簇簇的银针,“这是给你防身的。关键时候吹一下,比你拳打脚踢管用多了。”
曲容顿时想起今日遇到的那几个乐师,还有他们齐刷刷倒下去的样子,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你做的?”曲容接过短笛,拿在手中细细看了看。
“我没别的本事,只能做些这个来防身了。”曲桃笑道。
曲容将这支短笛贴身收好,低着头轻声道:“谢谢,我会收好的。”
曲桃又道:“那些乐师的事情你也无需担心,交给我来解决。”
曲容点点头,心想曲桃到底比她大,对她总是周到些,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莫名的甜意,但是抬头一见到曲桃那张脸,又瞬间湮灭了去。
她之前怎么就没现曲桃这么俊呢!
一想到自家阿兄被院子里的那些女人挨个围观肖想了这么多日,她心中就没来由的别扭。
曲容装样咳了两声,对这这些伪装成东瀛乐师的俊俏郎君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别在外面晃悠,免得惹上什么花花草草,平白为离开此地添了阻力。”
几人不疑有他,纷纷点头,他们本也出去的少。
曲容这才满意,放心地离开了滕武阁。
走在回院子的路上,曲容偷偷将那支短笛又掏出来看了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曲桃来了,曲离也来了……她终于不再孤单,他们会带她一起离开这里的。
来到鬼坊这许久以来,曲容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顿感身心轻松了不少。将短笛帖身收好,曲容信心十足地往那个困住她的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