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婆一路连拖带拽,曲容来到了一个小院中。
这个小院不大,三面各砌了一间房,房外摆放着各种扫洒用具。听见曲容她们进来的动静,屋中纷纷走出几人,或年长或年轻,有的还十分年幼,扒着大人的裙后,偷偷看过来。
都是女人。见到曲容被阿婆拖着,面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然而……
“翠英回来了。”一人很快换上笑容,向曲容打招呼。
“翠英啊!”
“你去哪儿啦?”
“翠英姐姐!”
一群人仿佛被触了什么机关,纷纷围拢上来,亲切地对曲容“嘘寒问暖”。
曲容对这些陌生人没来由的亲热很不习惯,她努力挣脱众人的包围,大声说道:“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翠英啊。”
那些人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笑了起来,用比之前更亲热百倍的语调说:“看看,这才多久,我们怎么会认错了呢!”
“是啊,一定是累了,快进去歇息吧!”
“对对!先进屋!进屋!”
于是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将曲容架住,丝毫不理会她的挣扎,“热情洋溢”地把她拖到了一间屋中,更将门紧紧的上了锁。
曲容被她们扔到一张通榻上,摔得背疼。她揉着自己的背坐起来,觉得自己定是着了别人的道,如果硬来,定又会被这些人控制住,那时想走就更难了,索性先服个软。
“好吧,翠英就翠英吧,”曲容叹了一声,似是接受了自己不可抗的遭遇,“那总可以告诉我这是哪儿吧?万一我出了什么差池,大家是不是都不好过?”
这句话出口,那些人面色都变了变,笑容也纷纷挂不住了。
之前拖她进来阿婆此时站出来说道:“你是真认命便好,若是有什么其它心思,我可不会放你出去,免得害了这里所有人。”
这么严重……
曲容点点头,乖巧地道:“认命了,我转了这么久都出不去,你们人又这么多,我还能怎么样?”
阿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番,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位中年女子在一旁担忧道:“不如告诉她吧,咱们总要出去做活,不可能一直看着她,若是她被人问起,说漏了嘴,引来怀疑不是更糟?”
阿婆想了想,终于叹了口气,开口道:“告诉你无妨,总归你进来了,也出不去了……”
出不去?怎么可能,童氏墓当初也有人说只进不出,她不也完完整整出来了吗?
曲容心里对这个说法狠狠调侃了番,仍是装得震惊道:“出不去了!?”
她这个受到惊吓的反应似乎在阿婆的意料之中,她苦笑道:“可不是……我看你也绕了许久了,就问问,你觉得这是哪?”
曲容皱了皱眉,想起她之前的在此地的所见所闻——歌舞升平,雕梁画栋,感觉是个让人享乐的地方。娼院?也没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曲容咽了口唾液,决定还是往好处想:“宜春院?”
众人瞬间都露出了一种——“就知道你说不中的”神情来,无奈中又带着几分嗤笑。
“若是宜春院倒还好,至少还是个正当去处。”阿婆叹了一声,“这里是鬼坊。”
鬼坊,听名字确实不像个正当地方。
“此坊是做什么的?”曲容问。
“行医。”
“行医?行医需要唱歌跳舞,吹拉弹唱吗?”曲容不解。
“坊主认为,歌舞乐曲能够减轻诊病时的痛苦。”
“那为何进来后便不得出去?看样子,我们都算这里奴仆吧。”
阿婆面露难色,挣扎一番,终于狠心道:“你以为普通医馆会取鬼坊这种名字吗?来这的人,不是求生便是求死。世人常说,以形补形,缺什么,吃什么。鬼坊便是如此,哪病了,就换了哪里,只要你能找到人来换。”
曲容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莫非自己五脏六腑都要交代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