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与曲离仔细回想,很快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处,他们看向彼此,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答案。
“若说共通之处,他们都曾经参与过童城的童氏墓造工事。”曲离道。
至于曲桃在墓中困了十年的事情,曲容与曲离一起选择了避而不谈。
“童氏墓?我有耳闻。想那郑工也参与了当年的工事,但是他却并没有他们三人那种情况,这也是我一时难解之处。”许天正道。
曲容与曲离都沉默下来,或许只是他们命格特殊吧,如今曲桃不也好好的吗,他们的父母一定也在哪处平安生活着。只要活着,他们便一定会有重逢团聚之日。
双胞胎的沮丧许天正看在了眼里,他道:“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正说着,罗珩跑来道:“饭菜都做好了,曲工问是否可以将菜端上来了?”
曲容道:“端上来吧。”说完起身,“走,我和你一道去。”
眼见曲容与罗珩一起离开,曲离踌躇了一下,犹豫着自己是否应该开口。
许天正无奈一笑:“可是有话要说。”
曲离一怔,随即叹道:“我想……我想问下曲容的姻缘。”说完,本是白净的面庞竟变得红似滴血。
曲离等了会儿,见许天正没有答他,以为自己惹了许天正不快,忙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只是……”
“似有若无。”许天正道,“你阿姊命中本无官,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不知能否开花结果。”
曲离觉得他再也不要找人卜算了,今日简直没有得出一条称心如意的。
“小友不必担忧,你阿姊自有大造化。再者,求命求运,不如求己。命运无形,如同大千世界万万物,人立身其中,当不为其所扰,顺势而为,问心无愧。”许天正道,“今日这几算,就当我赠你二人的见面礼,日后不要再算了。”
曲离想到自己这些年好不彻底的身体,多年来的病扰,对父母失踪的自责,对曲容的歉疚,对未来的茫然与不安……曾几何时,他多想飞到命运的尽头,想着若能看到结局,他就能做最正确的决定。
许道长方才这番话分明是在开导他。
“晚辈明白了。”曲离道。
曲容走入后厨,就见曲桃正挽着袖子将最后一盘菜装盘。
“来了?可以吃饭了。”曲桃见曲容走了进来,笑道。
曲容见那曲桃一如往日般温和的模样,想到许天正说他看不清的命运,心中想:哪有看不清的命运呢,他们所经历的这一切难道不是命运吗?未来本就是不可控的。他们若是将每一个现在都把握住,那么她还需要对未来的先知么?
不需要,她不需要。
曲容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我来看看阿兄做了些什么好菜?”
曲桃道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有趣,忍不住刮了一下曲容的鼻头:“馋猫。”然后就愣了。
曲容也愣了,她和曲桃虽然走得近,但从来都恪守礼数,不曾多行一步。
曲桃见一旁罗珩还站在那里,等着端菜,忙将手上新盛好的那盘递给罗珩:“快些端出去吧。”
罗珩捧着盘子利落地去了。
曲桃这才对曲容道:“方才是我唐突了。”
曲容摇摇头:“没有,没事……”她心里不知怎的,仿佛瞬间打翻了一罐子蜂蜜,那蜜糖顺着她的五脏六腑流了一遍,将她的四肢都浸软了。她绕着自己的衣带,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亦或者在等待什么。此时她虽然低着头,眼前却全都是曲桃方才刮她鼻子时的样子,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终于,她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一盘子菜肴,这才反应过来:“我也先端出去了。”说着左右手各端一盘匆匆走了出去。
曲桃见她端着两盘子菜,却步伐轻快得都快要跑起来,想提醒她走慢点,到底还是没开口,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找来托盘,将剩下的菜一一摆放上去,一共五人,他做了六个菜。他又将事先盛了一碗留给魏南河的饭菜放回热锅中盖好,这才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与曲氏双胞胎已经十分熟悉了。他能感觉双胞胎渐渐对他放下心防,对他报以更多的信任,将他当做一位真正的兄长。
他呢?
若说之前他将曲离当做弟弟,将曲容当做妹妹,那么现在呢?
他到底该不该更进一步?
曲容的种种表现,他一直看在了眼中,记在了心里。他并非木头,能对一位女子的心仪视若无睹,淡然处之。
他一直都在克制的应对,保持着应有的礼数,不想曲容日后难做,他们并非真正的兄妹……但是他刚刚为什么没有忍住?是什么让他忘了他需要恪守的距离,忘了他们彼此间的鸿沟?是因为曲容的笑容,还是因为曲容的亲昵态度?
和曲容轻快的步伐不同,曲桃此时走得很慢,他脑中自问种种,一时不知自己该如何抉择。
“阿兄,你快些,都在等你了!”曲容这时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冲他笑道。说完又羞涩一笑,缩了回去。
曲桃心中仿佛瞬间被那个羞涩的笑容点亮,也跟着笑了出来。他忙快步走了进去。
虽然他身上谜团重重,但是他自问不曾有错,老天让他遭了那非人的十年,他都撑过来了,凭什么他不能再为自己争取一把?
也许只有在那位女子温暖笑容的引导下,他才能从那暗无天日的过去彻底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