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着面前这栋熟悉的建筑,一楼的灯火通明,她伫立良久。
忽然,一声惊雷炸响,天地间风云骤变,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将整个世界淹没。
黛羚没有伞,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衣衫,她一步一步走到廊下,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打湿了半个身体。
透过彩窗,一墙之隔的尽头,昏暗朦胧,笔挺幽暗的轮廓飘渺。
很明显,他在等着她。
不知为何,经历刚才的一切之后,她脑袋异常冷静清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也不过是让他一枪崩了自已,横竖是个死,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也许,就像欧绍文说的,她莫名就觉得昂威不会杀她,不然,他刚才就可以动手。
也好,今晚让一切不安都结束吧,该来的总会来。
那些挣扎,那些摇摆,那些克制和爆发,总要有个终点,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屋内没有翁嫂如常的身影,也没有小Leo连滚带爬的迎接,整个大厅空荡荡的,唯有昂威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他衬衫的胸口大敞,手中握着一把散发着冰冷银光的手枪,闭着眼仰躺在沙发上,脸上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霾。
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青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显然他已经回来很久。
她脊背猛地僵硬,两人之间相距不远,但空气中涌动的阴森杀意足以冲破她所有神经。
她撩了撩鬓边被雨打湿的发丝,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盯着那个危险的男人,等着他先开口。
昂威听到门口的窸窣声响,胸口微微起伏,他沉默良久,还是慢慢睁开了双眼,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思绪仿佛凝固在了某个瞬间。
两个人就这样一站一坐,中间相隔不过两三米,却像隔着银河般遥远又生疏。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她的喉咙,就像窒息前,脑海中的走马观花,缥缈又瘆人。
时间在这一刻清晰无比的流逝,只有摆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诡异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平和宁静。
昂威微微转动脖子,眼神慢慢移向门口的她,那两秒如一个世纪般缓慢,他眼底说不尽的荒凉,还有眼中看似平静却压抑不住的怒火。
整个晚上,她趴在欧绍文腿上的那一幕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
那一刻,如果不是心底残存的那一丝隐忍和理智,他几乎可以立刻杀了欧绍文。
但他没有,不是他不敢,是他不屑。
他不在乎黛羚利用他,但决不能是用在欧绍文身上。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但是,她千错万错,也没有欧绍文来得该死。
他要让欧绍文死无葬身之地,万劫不复,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情敌,都一样。
就这样,他们之间足足静默了几分钟,她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昂威的薄唇微微阖动,声音像从心底最阴暗深处发出,打破了僵持的平静。
那样冰冷,坚硬,带着无尽恶寒,表面却平整无波。
“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