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蹭过去,找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顺便为自己泡了一杯茶,有些好笑地问道:“你怎么不在床底下待着了?”
老貅嘟了嘟嘴,胡子翘的高高的,捶胸顿足地说道:“小狐狸,你知道吗?那个臭小子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面神镜,竟然还有脸从床底下把我搬出来,继续当成普通的镜子来照!老头子不是普通的镜子,是昆仑镜!他玷污我!”
我的面部抽了一下,说到:“那你怎么不告诉他你是神镜?”
老貅顿了一下,双手挫着衣角妞妞捏捏地说道:“老头子想让他自己现嘛!”
我只觉得胃里翻涌了一下,老貅这“羞涩”的模样还真是看不下去。
老貅似乎现了我的“不适”,老脸一红,摆好双手,暂时恢复了正常,捋了捋胡须问道:“说吧,你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
昆仑镜一出,所有的真相都在此刻破土而出,陶夭的过往,我和我娘的过去,那些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往事,都从遥远得时空穿越而来,透过昆仑镜向我娓娓诉来。
此刻的我,既是镜外人,也是镜中人,我看着昆仑镜里浮现的一个又一个过往,原来他们都曾在尘世中上演过惊心动魄的传说。
比如说我娘,原来她竟真的是青丘狐帝,只是为了我爹放弃了帝位,与他远走天涯,而我爹,我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是魔界四大护法之一。一个背叛了青丘背叛了神界,一个背叛了魔界背叛了魔君,本该自此隐居山野,过着花好月圆的美满生活,可魔君却不给他们机会,残忍地毁了我爹的元神。
我娘悲痛欲绝,心里存了与魔君同归于尽的念头,而我却不合时宜的出生了。我娘为了我,生生的等了一百年,然后带我去岐山求封天印,这之后就有了弥离天的大战。我娘知道魔界不会放过我,便利用封天印将我隐去气息、打回原形,也让封天印庇佑我以后的日子。
我一直以为我娘陪我到了两百岁才仙逝,可事实上,是她油尽灯枯之际用最后的一丝法术为我结了一个百年的幻境,让我在她死去之后还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一百年。她已经为我做到了最好,她并不是不想陪我长大,只是,我爹的仇不能不报。
我娘为我做的,足以弥补这千年岁月中没有爹娘陪伴的孤寂。
我也知道凤狄为我做什么,他以为我真心对他便去了凤族禁地,盗了封天印给我娘,为此被凤族长老关了一百年的禁闭。可我当时年幼,只知好玩,谁知竟会欠下这么大的人情,之后又被我娘用封天印去了记忆,这个人情就更难还清了。
至于陶夭,看了他的过去之后,我对她没有丝毫怨愤,只余同情,深深的同情。她曾是百花宫最为美艳的花仙子,刹那芳华,就能倾倒世人,可她同我一样,沦陷在东华帝君波澜不惊的一眼里,自此无法自拔。
三万年前,只因帝君大人无形的一句婉拒之词:“仙子貌美无双,本君无意高攀。”这个偏执成狂的仙子便义无反顾地毁了自己的容貌。可帝君于此,只有愧疚之情。
而后,老貅醉酒之后失言,透露天机:“东华帝君会投生人间,届时将有一世情缘。”
彼时的桃花仙子心生希望,趁机问老貅帝君偷生何人,结果老貅醉得迷糊,完全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随口说了一句:“女儿身,倾城貌,三生石上姻缘刻……”
只这一句,便误了陶夭三万年。
其实,老貅随口说的是昆仑镜里的一段话,后面还有一句:仙妖恋,隔世债,生死情断两相忘。
这句箴言是昆仑镜为我写的,它一语道破了我的前世今生。
昆仑镜既定的结局,任谁也无法更改,在我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所有的借口都不足以成为借口,时机不适合罢了,陶夭不肯放手也好,我都要回天庭,回到帝君大人身边。能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还重要呢?
他是我命定的良人,我想与他白头偕老。
我再次回到天庭,刚准备偷偷溜金东华殿,便被闲来无事在路上游荡的青青狐仙撞了个正着。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未来的帝后吗?不对,这分明是一枝红杏啊,怎么,墙不在这儿啊,怎么出这儿来了?青青狐仙抱胸睥睨着我,一副想把我浸猪笼的模样。
“姐姐,你何出此言?”我表示相当无辜。
“你还敢说,大婚前夕一声不响跑去血枫林,与你那青梅竹马的白小山一待就待了三个月,你置帝君于何地?置天庭颜面于何地?”青青狐仙瞪了我一眼,愤愤不平地问道。
我一愣:“你说什么?”
“东华帝君何许人也?就算前世对你白离有诸多亏欠,可如今一心只在你身上,说要弥补,这百年岁月里对你的好也足以弥补了。你若不爱他,当初又何必对他多做纠缠?若爱他,何以今日又负他至此?”
青青狐仙地话字字铿锵,句句皆为帝君大人鸣不平,我知道其中必然有误会,然而他说的又何尝不对?早知今日,当初我何必对他多做纠缠?如今害得两人都不得解脱!何苦?何必?
“句句骂的是,妹妹知道错了。”
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的认错,青青狐仙一时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佯装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帝君自从回天庭之后,一直在东华台静坐,至今已有半个多月。妹妹既然知错,那还不快快去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