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的思绪紧接着被流越的一礼而打散,靖王前来迎亲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就在安府之内的安天庆和莫娘,自然是第一手就得知了消息。
震惊是有的,欢喜也是有的,担忧……也是有的。
到底是大喜之日,一应不该有的情绪风吹而散。对方是靖王爷,天子幼弟,官位品级皆远高于安天庆,即便是大婚,二人都深觉流越这本该不存在的一礼太沉重,沉重得他们连忙拱手回礼,不可谓不尽心。
礼毕,在宾客的欢呼声中,这对人悠悠然折身离开。
安天庆恭敬之色看着不请自来的背影,心中喟叹一声,眼光下意识瞥向一侧,安少芫就在那里,纠着手中的绣帕,下唇死死地咬着。虽然已经尽力地在掩饰了,但是作为父亲,安天庆还是从她的眸眼中看出了愤懑,不甘,嫉妒。再侧看去,是如沐春风的宁羽城,只可惜这一脸的笑容与他一旁的妻子毫无瓜葛,是参与大婚的而有的喜悦,当然,更多的是月前纳进门的侧室表妹。
宁羽城在床上养病躺了两月,痊愈后就嚷嚷着纳妾,闹得是满城风雨。已经在京城丢过一次脸的安少芫,为了不再留下个善妒的名声,只好点头同意了。
据安少芫身边的丫鬟透露,姑爷和大姑娘成亲三月,种种原因,竟然时至今日,都没能圆房。
叹息声从心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印迹,安天庆又看向一旁的妻子,现对方如是看着他,微微地笑了笑。安天庆心头一震,想到这段时日自己得到的信息,满心复杂的情绪汹涌翻滚,最后只得慢慢地,无奈地,沉浸下来,留下了一个声音:
活该。
*
坐上花轿,听着一路声乐不断,迎亲的队伍绕着京城整整一圈,得到了无数的祝福与惊叹。
想想也是,且不说无需出现的流越出现了,单是看他玉树临风,俊美无俦的外表,坐在骏马上一绝骑尘的模样,该是迷倒了不少人才是。如曲江宴那日,万众云集,只为了一睹流越俊颜一面。
在花轿中的安少音难免心生一抹隐秘的心绪:这般万众瞩目之人,今日之后,是她的丈夫。一想到这里,安少音那好容易才消减下去的红晕又染了上来,垂目看自己一身大红的嫁衣,霎时又涌起太多的情绪。
太多太多,多到日后的安少音自己都分不清,出嫁当日,她是否有一丝丝的遗憾。
抵达靖王府正是吉时,正门大敞,迎接即将入门的人。
安少音望着眼前气势恢宏的靖王府三个字恍惚了一瞬,还没踏进门去,她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凝着她,带着各种各样的批评与指责。
安少音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红绸,害怕了些许。
“别怕。”似乎是看出了安少音的不安,流越在红绸的另一端握紧了红绸,确信对方感受得到。他看着她笑了,“有我。”
笑容和煦,眼神真挚,安少音感受到内心正一点点地安定下来,她朝着他点头,“嗯。”
余音将落,这一对人同时拾步踏进了靖王府。
安少音预想中的场景虽然没有,但她还是从宾客满贯的正厅之中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凝视。不及看靖王府的富丽堂皇,不及听宾客交头换耳,窃窃私语了什么,大抵是身旁的流越给予了她无限的勇气,即便是在这样瞩目的空间之下,她选择性了忽视了周遭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在属于自己的婚礼之中。
就这样,经这么一遭,作为侧妃出嫁的安少音除了一身艳红嫁衣,一应其他皆与正室无疑地,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
夏日的夜晚吹过一丝清凉,红烛漫漫,给静谧的房间里打下一层淡黄的光晕。
安少音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婚床上,云嬷嬷和冬儿早就为她沐浴洗漱了一番,头顶上的凤冠卸了下去,给紧绷了一日的安少音得了休息的机会。
云嬷嬷一炷香前给她带来了些吃食,半盏茶前刚离开,不忘告诉她,王爷马上就回来了,这偌大的院子里,这一晚上只有他们二人。
云嬷嬷一言一字说的极轻,可咬字却是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地让安少音更加地慌乱了起来。
只有她和流越两个人,今晚会生什么,云嬷嬷早就在她耳边说了不下于十次。
思及此,安少音心脏砰砰地跳,芙蓉面上不可避免地又又又染上了绯红,她不禁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觉掌心的温度烫的很。
就在这时,门开了。
安少音猛地一惊,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她看着径直而入的男子,一身红服,俊美绝伦,盈盈而笑的凤目中眼波流转,一进门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
“王,王爷。”安少音羞涩不安地向后退了退,可她本来就在床上,再往后退,整个身子都要躺了下去。
眸光含笑的流越眼神暗了刹那,心头一动,他唇畔微翘,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擒住了垂涎已久的白皙下颌,眉梢一挑,“不悦”地说道:
“什么王爷……叫相公。”
第三十三章陛下,不要。
“……这……这……”安少音吞吞吐吐,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羞的无地自容,清隽秀美的容颜染上了更为浓郁的绯色,像是身下那炽红的大婚锦被,再淡再浅的烛光都无法遮掩住的娇羞。
“不愿意?”流越眉梢一挑,纸扇不知何时到了手里,轻挑似的勾在安少音光滑细腻的下颌处,眼眸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