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越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洛阳王这个提议合情合理。这一行定然是要在此度过一个冬天,宛城以南是水患灾重之地,难民众多,流越来此是为了抚恤难民,搭建住所,分粮食,好让这些个可怜人安然无恙地度过寒冬。到那时,流越必然是不可能日日锦衣玉食将养的,他曾在军营里待了许多年,边境条件恶劣,流越作为主帅与将士们同吃同住早就习惯了,这点苦还是吃的了的。
如今身边带上了安少音,洛阳王心细如,看得出靖王对这位侧妃的看重,这才提议要安少音留在洛阳王府,好生照看。
若不是知道安少音心不在此,流越想必会答应洛阳王的建议。这般想着,流越侧头看身旁的安少音,果不其然,安少音轻咬下唇,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流越握住了她的手,莞尔一笑后,婉拒了洛阳王的好意。
“洛阳王有心了。只是本王的侧妃胆子小,离不得本王半步,若是一日不见,就要哭哭闹闹。本王得时时刻刻带她在身边才行,她这一哭,本王舍不得。”
流越十分坦然地说着,一席话让身旁的安少音面红耳赤,明知道说的是浑话,外人在前,她一只手下意识地往回一缩,不料被人大力禁锢动弹不得。无奈作罢,安少音害羞地低下了头,默然听着,当是接受了。
何况,她确实是不愿留在这里的。
洛阳王微微一愣,历经世故的眸子里映出十指相扣的二人,眯了眯眼睛,旋即了然于胸地哈哈大笑:“王爷与安侧妃感情深厚,是老夫多言了。”
随即又道:“既然如此,老夫在郊外有一处避暑山庄,虽为避暑,但那里有一处天然温泉,四季皆宜。且山庄正好与宛城比邻,中原之行需得数月,在此期间,王爷不若带安侧妃在那里住下。这样一来,不仅王爷来回宛城方便,安侧妃亦免了辛苦折腾。”
避暑山庄这几个字落在耳边,安少音呼吸滞了一瞬。流越感受到掌心的小手动了动,无言一笑,他欣然接受了洛阳王的这个建议,以茶敬了洛阳王一杯:“本王原打算在避暑山庄借住几日,如此一来,本王便却之不恭,感谢洛阳王美意。”
洛阳王忙不迭拿起茶杯回敬:“王爷能来是百姓之福,老夫不过尽绵薄之力,哪能担得起王爷的道谢。”
一番言语之后,厅内逐渐变得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少音眼皮微阖,水眸里染上了一层雾色。
“困了?”耳畔传来流越的声音。
“嗯。”安少音回望过去,男人的容颜开始变得模糊,只见轮廓。
夜色渐深,流越吩咐守在外面的冬儿和秋蝉带安少音先回去,他没走,留下来与洛阳王单独聊天。
花厅里只剩两个王爷,一老一少。
“听闻洛阳王平易近人,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王爷谬赞了。老夫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也只有这点能耐。”洛阳王神态温和依旧,只是眉宇间收敛了一些笑意。
“你有话要对本王说?”流越复坐了下来,这一次,坐在了上的位置,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鬓灰白的老人,平静道:“有什么话,尽管说,本王听着。”
第五十五章“你身上热,给我暖暖。”……
从花厅出来后夜已经深了,更深露重,深夜的风吹在脸上冷冷的。流越仿佛感受不到秋风的寒意,一张脸冷若冰霜,俨然比这深夜的冷风更甚。
他没有回去,而是径直去了青辞休息的地方。作为靖王的贴身随从,住所比一般人要好,就在枫园的西侧,一间卧房,一间小厅。
此时的青辞还未睡,人坐在小厅里,拿着一本医书翻看。桌上的蜡烛燃去了一半,意味着蜡烛再燃去剩下的一半,就该是休息了。
夜深人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勾起人的注意力,青辞亦不例外。他通医术,身手俱佳,当脚步声还在走廊中踱步时,青辞的目光即刻就警觉了起来。
医书随手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青辞看向门外,屋内的烛光将纸窗上的人影照得一清二楚,最后定格在房门的中轴线上。
来人身形颀长,在门外停留了一瞬。青辞知道来人是谁,放松了警惕。他站起身的同时,房门被人推开。
“主子。”青辞抱拳行礼,很快就走开了一步,将上的位置让给流越。
流越神色淡然,凤眸犀利。他并未坐下,而是左手一扔,一团黑物朝青辞扔了过去:“你看看,这东西是什么?”
青辞一脸狐疑地接过了流越扔过来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块,拇指大小,摸上去有些硬,眼观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青辞打量了少许,最后用小指头刮了几下,深黑色的内里颜色变浅,接近于白,指尖轻轻一挑,就有少许粉末落在了指甲中。凑到鼻尖轻轻一嗅,青辞蓦然色变,急忙别过头,与这块暗木似的东西挪开了距离。手指一挥,粉末散落在地上,消失于无。
见状,流越眼眸一暗:“有何不妥?”
“主子,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青辞用袖口捂住口鼻,拿着暗木的手尽量的递远了,“这是曼陀罗花粉,多作迷药之用。”
“这是广西境地运来的。因为中原水患之故,这批货物滞留于此,前两天刚刚送走。你手里拿的这块,是清理仓库时现的。清理的伙夫看黑黑的一块,以为是不值钱的东西,随手当作垃圾扔掉。当时洛阳王在场,见到此物便拾了去。他如你通药理,已经知道这黑块之下另有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