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越面上浅笑,心中却是悠悠地叹息一声:暮烟有此殊色,哪怕流越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青辞都不会多看两眼。
对付这种榆木脑袋,不需要眉目传情,不需要媚眼如丝,以最简单的度达到最想要的结果,这才是上上之策。
看暮烟笃定自信的模样,流越笑着摇摇头,人家都说了不要他插手,他担心个什么劲。
“你自己做主意就好。”流越说,“有朝一日,你下定了决心,尽可来找本王。”
暮烟笑着应承了,流越的建议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光一转,对着面前的流越说:“王爷不若和暮烟打个赌?”
流越有了几分兴,语气微扬:“哦?说来听听。”
只见眼前这位绣春苑的头牌掩面轻笑,故作神秘地说:“王爷好事将成,皆时娇妻入怀。暮烟想赌一赌,是王爷所选之人先动心,还是暮烟所择之人,先沉沦?”
“何须赌?自然是本王赢了。且不论本王乃俊美公子,玉树临风,更甚者……”流越眉梢笑意盈盈,胸有成竹道,“少音可不是一椿木桩子。”
第二十六章(二更)旨意下……
阳春三月,再有几日就要接近了尾声。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月末是相国公府和工部尚书府喜结良缘的日子,不过,更让大家期待惊呼的,是婚期前三日,宫里下了一道旨意。
天,亮的透透的,安府大门敞开,光线照进来,中轴线上的正厅大堂内,安府的四个主人正跪地听旨。
传旨的大太监尖着嗓子将圣旨的内容一一言毕,撇开长长的一段话,核心的内容只有一句:
“赐工部尚书之女安少音为靖王侧妃,于三月后大婚。”
话音落下,安少音像木桩子一样,两眼越过了传旨太监,落在了大堂外的高耸树木之上,一时恍惚。
“少音,少音!”一旁的母亲低声督促她,“赶紧接旨了。”
安少音神志回笼,这才起身接过了圣旨,金色黄布放在手中,感受着它的重量。随圣旨一同来的,还有宫里的赏赐,金石玉器,绫罗绸缎,除了最基本的这些,更多的是借着别的名义赏了些金银珠宝,远远过侧妃之礼,似乎是包含了圣上心中的一丝愧疚。
安天庆夫妇连连向传旨太监道谢,很识地递上了一个大荷包,传旨太监眉开眼笑,说了些好话。一旁的安少音捧着圣旨,心头微动,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三步之外的安少芫心中嗤笑,她以为安少音是在失落,为靖王妃位失之交臂的失落。
靖王侧妃又如何,还不是个妾室?
想到这里,安少芫心头大快,多日以来的阴霾在此刻散开了一瞬,她瞥了安少音一眼,嘴角轻蔑地笑着离开了正厅。安天庆夫妇俩正笑脸送传旨太监出门,似乎并没有因为旨意而心有不满。不多时,偌大的大堂内就只剩安少音一人,自然没有人捕捉到,少女眉宇间化作云雾的一丝轻松。
独处的时刻尚未持续太久,安少音身心舒展,压在心头的一颗名为不安的石头终于尘埃落定。安少音轻轻地舒了口气,拾起脚刚要离开堂屋,就瞥见一抹玄色火急火燎地冲破门外的桎梏,也不管门外的安天庆夫妇,传旨太监如何惊呼,那人就径直闯了进来,抓住安少音的手,往后花园走去。
站在门外的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觉来人是谁。三人面面相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敢前去打搅两人。
迎风迎着春光来到了后花园的六角亭下,流越稍定了身体,不及调整稍促的呼吸,他握住安少音的双肩,在她满是震惊的神色之下,担心地问她:“少音,你没事吧?”
安少音一怔,抬起眸子看清了来人,高挺的鼻梁,饱满的额头上挂着细细的汗珠,薄唇血色愈浓,俊美的面容上俱是担忧之色,连一向迷人的凤眸都敛了光彩。
宫中今日下旨,靖王府此刻也应是领旨才对,怎么就出现在了安府,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王爷?”流越满头大汗的模样吓到了安少音,她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他。
流越却是从安少音惊异的神色中会错了意,担忧地问:“少音,你,你怎么样?”
安少音秀丽的容颜上俱是惘然之色,不明白流越话中的意思:“王爷,少音不知道您的意思。”
“赐婚的旨意,是侧妃。”流越一咬牙,带着几分愤恨之意及几分歉意说道,“事到临头被人插了一脚,原是要许你正妃之位,你可心有不悦?”
“嗯?”安少音有些不明所以地问,“少音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亦未曾觉得不悦。”
“少音,这是侧妃之位。”流越微微一怔,对安少音的回答有些意外,眉头微蹙,眼底微暗,他问她,似乎想从那一双明亮的眼眸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你难道,不会失望吗?”
安少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摇了摇头,她很想告诉对方,她不仅不会失望,反而有一丝的欣慰。
流越的态度一早就明了了,安少音相信他,从最初内心的不安变化至接受流越这个人,前前后后时间没有很久。
然而这并不代表安少音期待的是靖王妃之位,相反,在接受流越后,一想起他之前的笃定要娶她为妻的态度,安少音心中隐藏着一丝的不安,担忧,甚至觉得有一丝的麻烦。
尤其是今日宫中来旨,安少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直到公公道出了靖王侧妃这几个字,她心头微微一舒,忐忑不安以及其他复杂的心绪就在公公最后一个字落下时犹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一般,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