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安少音身边的嬷嬷笑了笑,就这样拖着一身藕荷长裙走了进来。
“妆好了,该更衣了。”妆娘点完唇,上了许久的妆容终于在此时尘埃落定。
云嬷嬷听了,忙扶着安少音站起身,后面的丫鬟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此刻就一件件地给安少音穿上。
李月牙站在一边,看着安少音穿上一层层的衣裙,心想这成亲可真是繁琐,这一身嫁衣该多重呐。
但没多久,少女眼前一亮,目光被冬儿双手捧着的华丽凤冠而吸引,看着它被戴在了安少音的头上,忍不住一声赞叹:“少音,你这凤冠真好看,是哪里定制的?”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心想以后她成亲的时候,也要戴这样的凤冠。
安少音冲她笑了笑,头上的凤冠让她的脖子一僵,“是王爷差人拿来的,我也不知,是那家铺子的手艺。”
“这是宫里的,并非俗物,外面是买不到的。”一旁的云嬷嬷笑呵呵地告诉了好奇心重的李月牙。她没有说的是,这顶凤冠是当年太后,也就是天子和流越已逝的母后,嫁入中宫时头上所戴的那顶。一直以来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宫里,就这样被流越拿来,稍作改良作为聘礼给了娘子。殊不知当年言卿卿出嫁时,都没能戴上这顶凤冠。
“原来是这样。”李月牙赞叹地点点头,艳羡的目光投向一身大红的安少音,笑着说,“少音,王爷对你真好。”
第三十二章叫相公。
少女直愣愣地凝着一身红嫁衣的娘,眉眼如画,簪星曳月,霎时间忘记了,原来的安少音,该是文静内敛的模样。
李月牙欣赏了好一会儿,终是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轻轻地啊了一声,摸了摸鼻子,说:“那个,少音,靖……”
话还没说完,朱色的门帘被掀开,走进来一位“不之客”。这“客人”的身后是两位捂住了自己的嘴,睁大了眼睛的丫鬟,看样子是想告诉屋内的姑娘,却不知因何选择了无奈闭嘴。
安少音怔怔地望着一掀门帘而入的男子。不知是不是大婚的缘故,流越一身绛公服,身姿轻逸,少了几分素日漫不经心的模样,愈俊美摄人。
便是隔着一层团扇,安少音看痴了眼,一时竟忘记了,流越不该是要出现的。
“想什么呢?”
一声轻笑唤醒了安少音,也驱走了她一时的恍惚,回笼了神志。安少音望着来人惊呼:“王爷,你怎么来了?”
安少音问出了很多人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流越怎么会来。按礼制,他不需要出现,只需在王府等花轿入门,等安少音进门。
流越并未生气,凤眸里光彩照人,他眉梢轻佻,笑着反问:“你不想我来?”
一抹淡淡的羞红浮现粉面,安少音错开那双迷人心窍的琉璃目,将自己的容颜掩在团扇之后,一时踌躇,犹豫着该点头还是摇头。
震惊之余,撇去各有的杂乱心绪,最后沉淀在心中的,是一抹隐秘的欢喜,直至接受。
薄唇闪过一抹笑意,流越一步上前,不再为难眼前的娘。手中的红绸并未递上去,而是先勾住了娘的手,轻轻地,一点点地,让那只玉手离开了团扇,落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安少音一身红嫁衣,花子红唇,难得一见的妩媚动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流越微微眯眼,安少音身上披的是红袖衫。他眼神稍稍暗了些:该是青绿色。
心想如斯,流越对中宫的那位心生不满起来,要不是她多此一举,如今一切礼制都该是正妃之礼。
大喜的日子,流越将那个不重要之人一掠而过,不再多想,而是眯着双眸打量凤冠红衣的安少音。
这目光炙热而迷人,盯得安少音微微垂。偏生此时,手中传来属于对方的温度,害羞地想要挣扎开来,却被人牢牢掌控,掌心愈热愈浓。一时间,淡淡的羞红绽放开来,如云雾般化成一片片娇绯铺在太半的面容之上,安少音单手死死握住团扇,再是不敢挪开半分的视线看他。
空中的气氛顿时因二人变得暧昧起来,屋内的妆娘和丫鬟们很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就连一向脸皮厚的云嬷嬷都忍不住轻咳一声,先一步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将看傻眼的李月牙带上。
偌大的空间内只剩二人,红与红的碰撞似乎要迸出灼热的火花来。流越轻抿薄唇,视线一直落在将自己遮掩在团扇之后的安少音,犹若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遮,是一辈子都不想拿下来了?”
头顶上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安少音大窘,可惜另只手抽不得空,便是再也遮掩不得,团扇缓缓地侧开一道口子,安少音微微侧,对着流越莞尔一笑。
云嬷嬷等人前脚出去不过几息的功夫,朱帘最后一次掀开,一对人缓缓而出,彼此手中的红绸像是在诉说这一对姻缘再也无法分离。
很快便是要去正堂拜别父母,在丫鬟的指引下,在流越的陪伴下,遮了大半视线的安少音很快就来到了正堂,上左右坐着的,分别是自己的父母。
心绪飞回到三个月前,素来懦弱怕事的母亲为了她化作了一把利剑。安少音鼻子一酸,虽然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她依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着眼眶微红的莫娘深深行了一礼。
莫娘的双眼微红渐深,女儿出嫁,作为母亲,总是心有不舍的;但同样作为母亲,她希望女儿尽可能的,远离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