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雪只当她小孩子气,分外怜爱地亲了一下她圆润的小脸:“好,只要娘还在,娘就一直陪着你。”
她说着这话,便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咳症已经两月不见好,这几日初秋将至,天气转寒,她的咳症便又厉害一些,偶尔晚上都要咳嗽得睡不着觉。
若非女儿年纪小睡得沉,她又总是强忍着不去使劲儿咳嗽,否则连女儿也要一并被吵醒,不得安睡。
想到这里,沈怜雪面上多了几分愁容。
她真的能陪女儿一辈子吗?她这样的身子,母女两个这样的困境,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她多久。
沈怜雪心中一下子便难过起来。
她微微蹙着眉心,低头看向女儿:“团团,无论母亲在不在你身边,母亲的心都是一直陪着你的。”
沈如意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娘就得在团团身边。”
“你这孩子。”沈怜雪无奈地笑笑。
她扭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此时干过五更,打更人正在挨家挨户报时,天色因阴郁显得越昏暗幽寂。
又到了落雨日。
沈怜雪侧耳倾听,听到外面雨打竹台,劈啪作响。
今日的雨肯定不小。
如此想着,沈怜雪便再也坐不住,她把薄被裹在女儿身上,让她在单薄的小竹床上等着,自己则披了外袍下床,穿鞋去桌上取瓷盆。
因着母亲的动作,沈如意这才现两人身处何处。
这竟然是自己跟母亲被赶出沈府之后的租屋。
她眨眨眼睛,自己都有些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
沈如意看母亲熟练找出瓷盆,放在经常漏雨的箱笼边上,自己也坐不住了。
她习惯性地伸手在床边的矮柜上摸了一下,摸到了一件略显厚实的窄袖斜襟衫子。
沈如意更觉恍惚和怪异。
若是梦,身上的疼痛和寒冷又为何清晰?梦中的一景一物,梦中最思念的人为何会如此真实?
就连这衣裳,上面的每个针脚,沈如意都不会忘记。
这身衣裳还是从沈府里带出来的,只她年岁渐长,衣袖和衣襟都有些短了,沈怜雪实在无力给女儿采买衣,就想尽办法从祐邻求来碎布,给女儿在衣服上配出漂亮的袖缘衣襟,虽无精致刺绣,却也不显寒酸。
为了这身衣裳,沈怜雪低三下四求人,却从不在女儿面前提一句。
她穿上斜襟碧色衫子,套上长裤和百迭裙,也跳下床来穿好鞋子。
“娘,今日是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