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微顿了顿,心底里有些疑惑,但蜂拥而至的食客们却让她无暇旁顾,只得迅忙碌起来。
大抵因昨日那一场闹剧,也可能是对面王家的煎饼摊没摆出来,今日排队的比往日人多,沈怜雪很是忙了一个半时辰,就已经把整齐摆在笸箩里的脆饼卖光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炉灶边温着的油果儿,见也少了不少,一时间有些吃惊。
“今日已经卖掉一百多份了?”
这一个时辰还没过,差不多一百份就卖掉了。
沈如意点头,掰着手数了数:“卖了一百二十三份啦。”
沈怜雪擦了擦汗,心里盘算着下午多做几份脆饼,便又继续忙碌起来。
母女两个一直从五更忙到巳时初刻,摊位上便只剩下面糊和两三个鸡蛋,以及半筐鲜菜,而还有不少食客想要等煎饼。
沈怜雪以为经过昨日,来买煎饼的人会变少,所以油果儿便只准备了一百根,根本没有多备。
谁能想到,生意居然变好了。
她挨个给食客们道歉,承诺明日一定多多准备,这才算忙完。
她收拾好摊位,又跟女儿喝了水,就准备提前回去做准备。
“雪妹子,你知道昨夜的闻没有。”
沈怜雪扭头就看到卫月娇靠在摊位边上,正在用围裙擦手。
她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领了女儿过去要了两碗水饭来吃。
卫月娇给端上来,跟她们母女坐在一张桌上,眼皮一抬,道:“昨夜里淡水巷遭了贼哦,你寻思为啥那王家的没来?遭贼的就是她家。”
沈怜雪很吃惊,却更关心旁的事:“这一片有贼?”
汴京的治安一直很好,巡检司分东西两司,里面的巡警多达千人,日夜在城中巡逻,毛贼们轻易不敢动手。
尤其是甜水巷跟淡水巷这一代距离东巡检司很近,疾步一刻可达,沈怜雪当时选择这里居住,巡检司是其中一个原因。
卫月娇却摇了摇头,她眼睛里充满了嘲讽,说出来的话,却并未特别带刺。
“我们这一片哪里有那么多毛贼,便是有,他们也不敢冲邻居下手,大多都是窜到郊外行动。再说,这还没要年节呢,贼偷不多的。”
卫月娇压低声音:“听闻昨日王家可热闹,王矮子晚间出去一趟,大抵是去耍钱,他一贯抠门,耍两把过了瘾就家去,轻易不会烂赌。结果他一到家,看到个野汉子压着他媳妇,就要欺辱。”
便是再讨厌王家媳妇,卫月娇都没有表现的特别兴高采烈,一个女人遭受这种事,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都说不出难听话来。
沈怜雪一听这,握着碗的手微微一紧。
她低下头,把那一碗水饭都喝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卫月娇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转念回忆起她昨日那般癫疯,心里一下子有了不好的猜测。
卫月娇张了张嘴,剩下的话竟然都说不出口了。
但出乎卫月娇的意料,也出乎沈怜雪自己的意料,今日的她竟然没有抖。
她努力喘着气,想把心里的浊气都呼出去,在这个过程里,她没有抖、没有出汗,甚至心里只是有些恐慌,并未异常惧怕。
时间抚平了一切,苦难磨砺了意志,在一次又一次的波折里,她终究乘风破浪,跨过了最凶险的那片海。
沈怜雪竟然突兀地想:若是有机会,要带团团去看海。
她深吸口气,把思绪收回,抬头看向卫月娇。
“月娇姐,我无妨,”她道,“你说,我得知道生了什么。”
卫月娇莫名松了口气。
她声音很低:“还好王矮子到家早,那贼人刚进家门,被王矮子用扁担打得满头血,正好王矮子家租客男人刚到家,帮着一起把那贼人绑了,直接扭着去了官府。”
上门行凶,自然要去衙门里公判。
昨夜里三更半夜的,大人们自然不会当值,不过肯定有通判守夜,先问清缘由,次日白天再进行审问。
卫月娇现在同她说,那便是已经听到大概。
这巷子里的事,根本不用过官府,许多风声就能传出,人人得知。
卫月娇道:“听闻那人是个栏头,也不是咱们这片街市的,也不知怎么瞧上了王矮子媳妇,竟然起了歹念,直接上门行凶。”
“不过,这也只是一面,也有人说那人是被昨日闹事的汉子花了钱请来,就为吓唬王矮子一家,让他们坑害他母亲。”
一家出了事,之前所的事都能联系起来。
沈怜雪安静听了,最终也没有评议,只是对卫月娇道:“月娇姐,纯姐儿不小了,你往常看护着点。”
卫月娇微微一顿,郑重点头:“我知道的,多谢你提醒。”
沈怜雪领了沈如意回家,简单用过点心便睡下,母女两个一觉醒来已是午时,穿好厚实衣裳便出了门。
刚行至巷口,就看到孙九娘匆匆而归。
她一看到沈怜雪眼睛就亮了,脸上那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隔老远就喊:“雪妹子!”
沈怜雪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度牒的事。
她快走两步,低声说:“可是有消息了?”
孙九娘点点头,她也不左右张望,只是很自然地弯腰抱起沈如意,领着母女两个往家去:“我正想试试你那个什么菜汤,正好买了菜,去我家过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