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一路拖着羂索回了家。
因为羂索的样子看起来太像个死人了，路过的计程车都不敢载，五条老师干脆沿着小路走回公寓。
一人一魂并肩走在月色下，除了身后拖着一具尸体，一切都很完美。
他们安静了并肩而行了一段距离，五条老师才终于开口道：“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夏油教祖缓缓摇了摇头：“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
他看起来很累。
刚才那一通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好像还无意识间用掉了什么很重要的能量，结果就是变得很累很累，全凭一股“不想让悟”担心的意志撑着。
五条老师默默将他的状态收进眼底，皱了皱眉。
夏油教祖的灵魂变得更透明了，神情也疲惫了很多，他对灵魂没什么研究，不清楚灵魂的疲劳值要怎么缓解，只能让夏油教祖继续保持意识，直到回公寓见到那两个人。
“死去是什么感觉？”
夏油教祖沉默了一会儿L，说：“没什么感觉，好像睡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识。”
而让他醒来的，就是那声“复活吧，五条悟的爱人！”
自从复活，所见所闻都太过离奇了，想要说明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五条老师拽着羂索的肩膀，问他：“那这个奇怪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夏油教祖说：“他是个脑子，把自己的脑子移植进了我的身体之后，他就可以操纵我的身体了，似乎还读取了我的记忆，我猜这应该是他的术式。”
“哦？”
五条悟老师回头看了一眼羂索，然后划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是说这条线？”
夏油教祖点头，“拆开之后就是脑子，还长着五官，很恶心。”
五条老师的重点却不自觉地跑偏了：“那你原来的脑子呢？”
夏油教祖一愣，随后哈哈一笑，语气轻松道：“谁知道呢，大概是丢掉了吧？”
五条老师抿了抿唇，看起来不太愉快，夏油教祖说：“无所谓，悟，人都死了，尸体再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反正放在棺材里也是会自己腐烂的吧。”
五条老师没吱声，夏油教祖便继续道：“悟，你以后千万要小心，躲藏在暗处的敌人很多，比如这个家伙，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他很想对付你。还有咖啡厅里那个夏油杰，今天虽然没有露面，但他还有一个很像你的同伙，非常可疑。”
五条老师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果然不太清楚那个夏油杰的事情，而这家伙的复活大概率也跟那两个家伙有关系。
“你觉得——那个五条悟怎么样？”
夏油教祖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实话实说道：“那个悟跟你很不一样，但说实话，我不讨厌他。”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对了，那个五条悟今天早上还说
过这样的话：他要成为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五条悟，所以才要跟这个冒牌货联手除掉你。”
半透明的灵魂皱起眉。
这样说来，好像也是个敌人呢……
五条老师：“……”
呵，巧了，他也想当世上唯一的五条悟，想把那个家伙暴揍一顿灰飞烟灭。
不自觉退化成幼稚鬼的五条老师这样想着，又问：“那你现在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状态咯？”
“啊……应该是吧，但有时候可以摸到周围的东西，每次摸完都会很累。”
他看起来还是小巷里的那副样子，衣衫不整，到处带血，还少了条胳膊，看起来就挺惨挺累的。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神情也和最后的最后一样平和。
五条老师想了想，一手拖着羂索，一手伸向夏油教祖。
“……”
夏油教祖眨了眨眼，也伸出半透明的手。
可惜灵体和活人是无法触碰彼此的，他们的手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干干脆脆地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摸不到了啊。
夏油教祖苦笑一下：“看来是不能了。”
他再也触碰不到悟了。
不，其实，他们也不是死后才触碰不到的，早在当年他选择离开高专、离开五条悟的时候，他们就注定再也无法触碰彼此了。
后悔吗？
如果是在他活着的时候问这个问题，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从不后悔。
那现在呢？
夏油教祖在月光下慢慢走着，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后也只是付之一笑。
后悔与否，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