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肉变色,已然不新鲜了。
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有飞虫盯上了袒露的果肉,无一不被应我闻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分尸。
6雪拥强忍着掀桌的冲动,逼迫自己移开视线。
“这孟浮屠和那江什么好像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应我闻懒洋洋道。
“……一起长大的竹马罢了。”6雪拥淡声纠正他。
“哦,我记得你也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竹马。”应我闻喜气洋洋道:“也是巧了,上个月某夜子时,我闲着无事去乱葬岗逗野狗时,恰巧看见你那位竹马被剁成一块一块被野狗争抢。”
他说着感叹一声:“也不知哪来的活菩萨,担心乱葬岗的野狗饿坏了肚子,特意送来这样丰盛的晚餐,日后若是撞见了,本王定要引为知音好好招待。”
6雪拥:“……”他实在是想不出除了应我闻,还会有谁在深夜子时跑到乱葬岗去拿人肉喂野狗。
也难怪那位齐先生不相信齐长明已死,只当是齐长明得罪了他,被关在某处受罚。
连尸体都见不到,不敢相信,也不会相信。
毕竟谁不知6雪拥有一颗菩萨心肠,哪怕在腌€€遍地的京城,那双玉手也不曾沾染过半滴血。
“哎呀,6雪拥你完了!”应我闻突然拍桌道:“你与那江什么的撕破了脸皮,这位孟将军得知自己的竹马被你欺负,定要找你麻烦。”
6雪拥嘴角一扯:“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毕竟当初将人拖行游街的,可不是我。”
应我闻摇摇头,意味不明道:“这你就不懂了。人总是有了新仇,就忘了旧恨,尤其是孟将军的那位竹马,脑子明显不太聪明。”
“无所谓。”6雪拥站起身,淡声道:“既是竹马,脑子未必就能比江上柳好到哪里去,他是打了胜仗的功臣,却也是天子脚下臣,与我并无不同。”
同样都会有功高震主的一天,不过是时间早晚不同罢了。
更何况,谁先找谁的麻烦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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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雪拥身为状元,被梁帝封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参与修撰史册典仪。
自有了官职在身,没了应我闻在一旁吵闹,纵使事务繁忙,他反而心情不错。
三日后,西北大将军孟浮屠回京,马不停蹄进宫述职。
恰逢休沐,6雪拥便带着惊鹊别枝出来散心。出门前阿姐倒是想一齐溜出来,只可惜上次私闯青楼之事被父亲觉,陈侍郎家的人上门来要说法,便被罚禁足在
阿姐不顾自身安危,生气的又何止父亲,6雪拥自是不会带她出来。
随意挑了间安静的茶楼,6雪拥在二楼的厢房内临窗而坐,开始垂眼把玩着手中的弓。
他随手抽了一支箭,运起内力,手臂肌肉紧绷,方才将弦缓缓拉开。
这柄弓名为破月,是豫州王之女嫁入6府时的嫁妆之一。
所谓破月,即便是高悬于天边的明月,依旧逃脱不了破月弓所射之箭。
少年白衣出尘端坐于窗边,春光照在他清绝的眉目上,却照不亮他长睫掩盖下的冷意森然。
顺着他低垂的目光望去,长街上,已然述职完从皇宫出来的孟浮屠骑着马,身前坐着笑容明媚的竹马。
好一幅言笑晏晏的场景。
可6雪拥冷漠地看着,眼前浮现的却是前世,这二人也是这般依偎在马上,在丞相府门前,以西北军重重围困住相府,逼他跪下向江上柳道歉。
就因为在朝堂上他与江上柳政见不和,作为兄长,6雪拥忍不住多苛责几句,却也是以指导为目的。
不但无人领会他的好意,反而觉得他尖酸刻薄,嫉妒江上柳被所有人护在手心,故而刻意针对。
自始至终,江上柳只是躲在孟浮屠身后,虚情假意地劝阻,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只是孟浮屠太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