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顿时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气笑,“那你倒是说说,若是不能服众,明日朕就将你遣送回封地。”
宣王的封地在宣州,在江南以南,常年四季如春,鲜少有天灾,且矿脉丰富,是大梁最具福泽之地。
但宣州没有6雪拥,是以应我闻并不怎么瞧得上这块诸国列侯眼中的肥肉。
此刻听梁帝如此说,他罕见地严肃起来,沉声道:“太子身为储君,却利用身份之便引诱6雪拥入东宫,并在香炉中种下迷情香欲行不轨之事。”
事情牵涉到6党的重要角色,梁帝的面色霎时凝重起来,转头看向正在被太医诊脉的太子,寒声道:“太子,宣王所说可属实?”
但作为人父,却始终对儿子惨重的伤势视而不见。
应有时只得在旁人的搀扶下行了一礼,俊逸的面容上早已没了血色,“父皇,儿臣的确对6雪拥一片真心,故而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做了错事。”
“荒唐!”梁帝怒喝道:“6雪拥乃朝廷肱骨之臣,又是6相的独子,你若是得逞,岂不是让朕寒了臣子的心?!”
“还有你。”梁帝继而将怒火对准应我闻,“太子纵使行为不端,那也得禀报后由朕亲自决断,谁允许你擅自代行惩戒之责?再者,将老虎私自带入皇宫,罪加一等!”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禁卫军统领在哪?给朕滚出来!”
早早闻到消息赶来的禁军统领连忙上前,“陛下,臣在呢。”
“你现在在有何用?宣王带着这么大一头老虎进宫的时候怎么不在?”梁帝显然是被眼前的事态气得失了控,往日宽和待下的形象都懒得再顾及。
禁军统领擦了擦额前冷汗,小心翼翼回道:“陛下,今日微臣始终驻守在午门外,并未瞧见宣王殿下入宫啊。”
这时,应我闻慢吞吞地补充了一句,“哦,我没走午门,从冷宫钻的狗洞。”
冷宫有狗洞一事,不论是每日都需巡逻的禁卫军,亦或是居住在宫内的主子奴才自然都知晓,只是这事向来隐晦,从来没人会像宣王这般理所当然地说出口。
梁帝似是有一瞬哽住,转头吩咐刘总管,“今夜便将宫中所有的狗洞都给朕堵上,再让朕瞧见什么野猫野狗到处乱窜,唯你是问!”
“宣王目无宫规冒犯储君,自行去诏狱领一百鞭,禁足三月。太子身为储君却为一己私欲不惜强迫臣子,褫夺协理政务之权,禁足于东宫好好反省。”
话落,梁帝像是终于想起了太子的伤,淡淡问了一句,“太子的伤如何?”
太医道:“启禀陛下,殿下的左腿是被暗器所伤,仔细调养几个月也就痊愈了,只是右腿……日后怕是无法正常行走了。”
若是寻常皇子,瘸了便瘸了,反正有人伺候着,可是大梁从开国到如今,从未有过身体有缺陷的皇帝。
太子身为储君却遭此重创,而梁帝如今身体还算硬朗,日后之事,还真是不好说了。
梁帝默了片刻,道:“做什么事都会付出代价,这条废掉的腿,也算是给6府一个交代。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该领罚的领罚,该闭门思过就思过。”
帝王的仪仗尚且未走远,应我闻便懒洋洋地走到太子面前,蹲下身,指间夹着的染着血迹的柳刃点了点对方惨不忍睹的膝盖骨,笑眯眯道:
“今日算你走运,下一次再敢把主意打到6雪拥头上,我就把你的头割下来挂到城门口,让百姓们都瞻仰瞻仰咱们太子殿下的风采。”
男人脚边的老虎亦随之出一声威胁似的低吼。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疯子,哪怕他即将因为自己的疯去诏狱领罚。
应有时扯起苍白的唇,看似淡然浅笑的眼睛隐隐透露着癫狂,“应我闻,若非孤不计后果弄来这么一出,你能如愿以偿么?”
应我闻的脸色骤然冷下,他抬手扣住应有时的脖子,嗓音阴郁:“我不需要这种下作手段照样也会有如愿以偿的一天,少拿我跟你们这群废物混为一谈。”
说罢,甩袖离去,身后跟着的老虎步伐优雅慵懒,与主人像了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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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雪拥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日已是月挂枝头。
寝殿内并未全然昏暗,床榻旁的烛台上亮着火光,是恰到好处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