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上柳的确是第一个停笔的,总不能是他作弊吧?”
“6公子何等人物?七岁便脱口成章,九岁便能作诗,需要抄江上柳一个乙九的考卷?”
殿中窃窃私语连绵不绝,6雪拥自然听懂了应我闻的言外之意,但这家伙居然会帮他?又打什么鬼主意?
他这才认真打量了一回眼前的男人。
华服貂裘包裹着高大挺拔的身躯,唇色苍白和他一样。
6雪拥终于想起来,昨天应我闻吸了一嘴的毒,现下应尚未痊愈。
莫不是蛇毒侵体,毒坏了脑子?
啧,这样恶意揣测救命恩人,不妥。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的帝王亦注意到自家逆子今日的反常。
“宣王,朕瞧你脸色不好,可是近来身子不适?”梁帝侧头吩咐太监总管刘公公,“朕记得前阵子江南总督上供了几株千年人参,挑一株最好的给宣王府送去。”
若是旁人怕是早已跪下谢恩,然而应我闻只是懒洋洋道:“陛下既然担心我,就该把所有的人参全都送来,只挑一株未免太小气。”
梁帝口中笑骂着逆子,脸上并无半分怒意。
对于一个膝下儿女都已长大而自己却尚未老去的皇帝来说,主动放弃储君之位,每日只顾着在王府里饮酒作乐的宣王,远比野心滋长汲汲营营的其他皇子要讨喜。
再加上一点陈旧往事,梁帝更是将宣王惯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帝王下左一的席位上,应有时将这般父子情深的场景沉默收入眼底,瞳眸幽深难以琢磨。
江上柳就这样被遗忘在一旁,无人瞧见那清隽干净的眉眼骤然扭曲了一瞬。
分明他才是主角,这些人怎么可以无视他?!
他再次伏拜于地,朗声道:“陛下,学生不相信兄长会如此,却也不愿被人污了清白。”
梁帝收敛了笑意,瞥了眼面上毫无情绪的6雪拥,方才道:“你待如何?”
“学生今日所写皆是往日心中理想,曾与顾大人诉说过,是与不是,只须将考卷让他过目便知。”
江上柳说得字字有力,面上毫无惧意,甚至隐隐带着得意。
他本不想做得这么绝,要怪就怪6雪拥不愿透露哪怕一星半点有关殿试的消息。
6雪拥只不过是个迟早要被他踩在脚底下的炮灰,而他是主角,他怎么可以被6雪拥强压一头?
江上柳早已将卷中内容提前说与顾饮冰,对方更是赞叹他的谋略才智与一位故人十分契合。
6雪拥早已孤立无援,谁会相信那是6雪拥写的呢?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6雪拥身败名裂的场景。
梁帝沉吟片刻,道:“宣大理寺少卿顾饮冰。”
顾饮冰乃三年前科举殿试的状元郎,当时人人皆道:若非6雪拥那时卧病在床错失考试,那状元还不一定名落顾
虽是如此说,却并未挑拨到这二人的情谊。
当年何等流言蜚语都不放入耳内的顾饮冰,如今却会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连是非都不分。
6雪拥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江上柳是聪明,只可惜聪明用错了地方,最后的结果只会反噬自身。
殿内众人皆安静等待,6雪拥更是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