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早预料到你不会老实成婚,便扣下了奏折。可孤有一处不解,你表姐今年也二十七岁了,不是等你怎会至今待字闺中?”
“那谁知道。她那心上人神秘得很……行了,令章,别说我姐了,你是知道我的……”徐嘉式勒马靠近车驾,探身对燕绪道,“我不喜欢女人。”
燕绪咳嗽两声,把帘子关严:“大街上,口无遮拦。”
“瞧你,生怕我占你便宜似的。”徐嘉式吐掉草茎,抬眼看繁华京城,“如果我命带孤煞也就罢了。若月老还是眷顾,我才不找你这种,比我爹还古板。我的心上人,怎么也得是个温柔里带着点桀骜,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脑子灵光又小嘴叭叭,宜喜宜嗔的小美人……”
几圈车轮翻滚声后,马车里传来夹在在咳嗽中的低语:“月老眷不眷顾你孤不清楚,孤倒是认识一位……嘉式,明日辰时到上林围场,不许迟到。”
“太子殿下,我才刚到就被使唤?明日不是你生辰吗,在围场过?我可还没准备贺礼。”
“来不来随你。”
“来来来,正好给我的爱驹挑个媳妇。”
次日,徐嘉式策马来到上林围场,一眼看见燕绪身旁垂的少年。
春日绿衣,一眼万年。
“令章,难怪太子妃薨逝后你不再续弦,原来是换了口味。”徐嘉式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不曾移动。
燕绪介绍:“不要胡说。阿绥是孤的亲弟……”
徐嘉式听着燕绪称燕绥为淇台,让他见礼。
少年红了半张脸,小声喊着:“世子哥哥。”
真乖。
但辈分不对。
徐嘉式想逗他喊自己的表字,快把人弄哭了,燕绪开始教弟弟骑马。
徐嘉式饶有味地绕着兄弟俩兜圈子,问要不要比打猎,但小可怜连在马背上坐稳都办不到。
没有比他更可爱的猎物了。
这样的小可怜,吓一吓就会哭吧。
徐嘉式恶劣地重拍马屁股,少年惊呼一声被马载着飞驰出去。
下一瞬,便落进徐嘉式怀里。
四目相对,果然在哭呢。
“嘉式,嘉式……醒醒……”小皇帝焦急的声音在耳边萦绕,“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太热了?哪有六月天盖着这么厚被子的,没病也捂坏了……”
感受到被子被拉扯,徐嘉式骤然清醒,护住被子,黏腻和闷热不能被揭开,暴露好梦。
徐嘉式睁眼,现自己躺在王府卧室,皇帝一身便服坐在床边,端着药碗,目光担忧地看着自己。
徐嘉式揽着被子坐起身,张了张干渴的唇,本来想喊陛下,出口却是:“淇台……”
燕绥眼睛一亮:“你叫朕什么?”
徐嘉式心头羞愧又紧张,摇头,接过药碗:“陛下,您出宫探望,臣受宠若惊。陛下以后不要这样,宫外太不安全了。”
燕绥有些失望,还以为他记起来了,看着徐嘉式喝完药,道:“四瑞禀报说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朕当然要来看看……岱钦的王子也出了事,朕还要去同方馆,有施张他们暗中护卫,你不必担心。”
徐嘉式垂眸,手中的碗从底部蔓延到碗沿交错的裂纹。
原来,是顺带来看自己的么?
作者有话说:
是一见钟情且日久情深
第41章坦诚
燕绥低调前往同方馆,徐嘉式也要同去,他不肯说为何昏迷,也不让燕绥叫太医来看,坚称身体无恙。
燕绥看着走在身后半步面色凝重而沉默的徐嘉式,总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又看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岱钦的使团已经离京返回草原,但乌云宝音留了下来——
两天前,使团启程的前夜,他遭遇刺客刺杀,伤在右胸,虽未致命但短时间内都不能旅途颠簸。于是使团大部先返程以准备通商之事,留下几个人伺候乌云宝音养伤。
虽然乌云宝音是在陈国受伤的,到底只是个番邦的王子,还不是汗王正式的继承人,用不上燕绥亲自看望。但燕绥听四瑞说摄政王昏迷一天一夜,当时险些就动了胎气,不管不顾出了宫来到摄政王府。见徐嘉式清醒稍稍放心才开始找补,说还要看望乌云宝音,算是为了国事有个正当的理由。
同方馆是陈国官方招待来客的馆驿,外国来访时专供使团居住,平素要么空着要么让进京述职的地方官员暂住。
十几岁的时候,徐嘉式随父亲进京,因为留京时间短暂,不住王府在同方馆反而更方便。
同方馆后面不远处有一条河,父亲会带着他去钓鱼。父亲很会钓鱼,说起钓技来头头是道,但徐嘉式不是个好学生,从来钓不上鱼。
父亲说他是心不静。
忽然有一年,父亲也钓不上鱼了,回了江州接连几年没有入京。再进京城,便是大乱那一年。
乌云宝音卧房在同方馆最里面楼宇的二层,站在门口,燕绥见徐嘉式望着远方若有所思,便道:“摄政王若是不想见王子,就在门口稍等吧,朕慰问两句就出来。”
徐嘉式收回目光摇头:“他向来会花言巧语。若臣不在场,难保他会不会栽赃诬陷。”
燕绥道:“摄政王觉得朕会轻信?”
徐嘉式沉着脸不答。
燕绥无奈,进卧房见乌云宝音卧床,肤色较深的脸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