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些摄像头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觉他自己或许还是那个最认真的。
最离谱的是个有个学生正在蹲马桶,将手机放在纸旁边,甚至还能听见他销魂的呻|吟。
“用力啊!”
“马上就出来了。”
抑扬顿挫的,简直像现代诗。
真情实感之迫切,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心理老师的面色也绷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满脸皱纹缩在一块儿,额头上那条尤深,眼角的浅。
“你们都已经是高三学生了,怎么都这么不认真,是不要高考了么?”心理老师说,“这种时候还背着老师打王者?”
“你们现在不努力,就没有大学上了。”心理老师语重心长道,“还是陈朝生最认真了。”
“朝生啊,你要是像这样努力一年。”心理老师靠近了摄像头,镜片微微反光,“就算你是一个本来只能考二本的,也能考上个很好的二本或者一个一本。你要是原来的实力可以考个一本,就可以考个很不错的一本。”
陈朝生茫然地望过去。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班里读书最认真的学生,只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没有。”
“老师知道下线上课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我们这种看上去没有什么用的水课。”心理老师还在很认真地讲,小胡子一翘一翘,“但陈朝生听得这么认真,老师很感动……”
“我没有。”陈朝生小声反驳道。
“那你来回答一些问题。”老师问”,“遇到了压力的时候,我们应该做什么?”
陈朝生看着自己桌子上空空如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起这老师,只得随手扯了本书来。
书方才都被他收拾好了。
他打算睡觉来着。
“压力大了……就去消去压力。”
“不能严格对待自己,要严格要求他人。”陈朝生想了想,索性将他从贺建国身上学来的说了,“要善于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这就是很不对的思想了。”心保老师皱着眉头,眉上有一道断痕,“你要严格对待自己,这样才能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陈朝生从抽屉里将他的口罩翻找出来,戴上了:“我觉着,您这话说的不对。”
“严格要求自己,不就是在一直给自己压力么?”陈朝生问,“压力这玩意是不会消失的嘛,只能转移。不在你这儿,就在别人那儿了,又不是踢皮球。”
他总是说话的时候,总是急急忙忙表达自己的念头,表达到了一半就开始掉链子了。
脑子里面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并涌出来,这想法又太多,反而一时不知从哪说起来了。
“压力是可以释放啊。”心保老师说拍了拍桌子,“压力是可以消灭的。陈同学这样的想法是很消极的。”
陈朝生戴上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