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位被大庚百姓视作将星转世的镇国将军,当初在初入战场时有没有哭过。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她可能会是最后一场的战役里,证据确凿地落下了泪。
李持慎心中隐隐作痛,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替沈辜拭泪,也想推开那个立在玉阶中冷着脸的自己。
他当然是徒劳无功。
这是梦也好,是前世今生也罢,对沈辜做下的罪过,他再无可赎。
寒风寂静,活死人临死前的呜咽震耳欲聋。
千万股无声的悲鸣从天而降,沐在摇摇欲坠的将军身上,是万古同悲,也是不可挽回。
沈辜抬起一张面无表情流泪的面庞,泪痕宛若枷痕般死死地扒在她冷隽的脸上。
凤眼亮得惊人,苍白干涸的薄唇掣动一下,却没说出任何话。
向前挪动的一小步,脱力欲倒的身子左右摇摆了两下,在叛军们的目光里又缓缓地立定。
黑压压的士兵凝眸望着她在原地断绝所有希望,成为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再慢慢走下金銮殿,留下一串串血红色的脚印。
她走到李持慎面前,几十天来第一次回答他的挽留:“我不懂。”
紧接着是真正触动心扉的一句话,李持慎几乎为这句话想要放弃戳手可得的胜利。
“兄长。。。。。。”
阿辜,兄长也不懂。
我们本该是世间最亲密的人。
料峭春寒冷人面,四面八方赶来祭奠的魂灵们,逐渐把沈辜的心种下成千上百座的坟墓。
她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拂开的乱中眉目清静。
卷了刃的剑还能杀人,她对杀人这件事是一等一的得心应手。
抹开自己脖子时,分断的筋脉里喷出的血溅出三尺高,将李持慎的美人面覆盖满血色。
一个死人,一个艳鬼,在此时对望。
沈辜缓缓展开一抹笑颜,是李持慎从未见过的张狂肆意的笑。
他当然没见过,沈辜十三岁前往北疆的前夕,她对其贬谪之地便是如此笑的。
——兄长,阿辜也能保护你。
战争削去她所有的旖旎与心底柔波,她从战场里生,在战场里活,示人的模子便被战争钉在地上,成了坚冷无情。
李持慎算计得过文武百官,而看不透沈辜心中对他的在乎。
如果不是害怕,那么便是他愚蠢。
可李右丞连中三甲过,没人不说他天资聪慧。、
“人生几度秋凉。”
世事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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