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汵愣愣地接过,却并未回话。
「这是她仅有的出路,万不可出差错。」
那鲛魔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拼凑在一起,刘汵却如何都无法理解。
她的夫君没有死,怎麽就变成了鲛魔,和她永远不能相见了?
她的女儿那样可爱灵动,怎麽就离不开这古怪鲛魔的灵力和孽海水了?
等到刘汵回过神来,海面上早就空无一人,只有她与熟睡的念念二人在这孤独的渔舟里,漫无目的地漂泊在一片汪洋之上。
[我不相信她的话,可如果我不照做,念念真的有性命危险怎麽办?夫君还没见过念念,他那麽喜欢孩子,我不能让念念有事。]
[我拜托母亲以幼女顽劣犯错为由,关了念念紧闭,以躲过新年祈福大典。母亲向来不喜我与念念,想不到竟然答应了下来。念念没有愿力的事情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一定要护下她,这是夫君与我唯一的联系。]
[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没有疯,我的夫君一定会回来看我,他那麽爱我,那麽爱我们的女儿。念念还没出生的时候,夫君一直抚摸着我的肚子,向我许诺无论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会是他最杰出的作品,他那麽爱我们,一定会来找我。]
[夫君不会来找我们了。]
[我要去找他。]
最後一篇,落款那日是穗岁五周岁的生日。
也是刘汵投身孽海的忌日。
翻完刘汵的日录,穗岁久久失言。
姜林晖陪着她沉默许久,虽然这样的结局他并非未曾预料到,可当真相血淋淋地撕裂在穗岁面前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替她感到心疼。
「抱歉。」
「大人道什麽歉呢。」穗岁眸光忽闪,语气并未有太大的起伏,「说来有些好笑,你与禾山,甚至是小芙都与我说过抱歉……可是这世间真正有愧於我的人,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对不起。」
「但是穗岁,你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穗岁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展出笑意:「是啊。」
母亲投海之前将那琉璃瓶子与日录一起收在匣子里,埋到枣树下,半点没想过留在人间的女儿往後馀生要怎麽办。
她没有给穗岁留下生的希望,反而是从来对穗岁不苟言笑丶苛刻至极的姥姥,在知晓一切後把恶人扮演到底,拼死给穗岁寻了一条活路。
穗岁忽然又觉得自己的五脏都被揉到了一起,她不敢去想像将自己交给村长投海以後,姥姥一个人是带着怎麽样的心情,在这间闭塞的屋子里静候死亡的降临。
「可是大人……我自以为历经百难,师心自用,原来一切都是我愚妄。」穗岁右手紧紧攥着左胸前的衣领,面上满是讥讽的微笑,「人心怎麽这麽复杂,我花了那麽多年,至今都窥不出一丝门道来。」
她们的爱和恨,弯弯绕绕兜转在无数心事背後,沉得穗岁背负不起,又轻得漂浮在云端之上,她经年努力都触手不及。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他们捧着一本小小的日录,仿佛走过了刘汵短暂悲壮的一生。
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壬熠想要一个人族与鲛魔混血的孩子。
「我以前还在揣测,母亲是不是其实不喜欢我,所以才在我生辰这日选择自尽,让我永生在自己的生辰之日难以欢欣。现在我明白了,在她看来那不是我的生辰,是她最後一次见到壬熠的日子。」
她死之前,甚至应该是充满期待的。
因为对刘汵而言,迎接她的不是死亡,是久别重逢。
姜林晖拍了拍地上的灰,也坐到穗岁身边。
「斯人已去,爱恨一笔勾销,如今不过是你这个活着的人徒留遗憾。但穗岁,你对你母亲提到的这个杏黄发色的鲛魔有印象吗?倘若她还活着,虽然不知道出於什麽目的,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想好要怎麽做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姜林晖其实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原先对鲛魔这个种族印象太差,忍不住揣测那鲛魔接近穗岁和她母亲的真实意图,绝对背後还有隐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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