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吵着姐姐,她看起来浑身是伤,得好好休息。」
小女孩儿听了那中年妇女的话,连忙用黑黢黢的小手捂住嘴巴,然後拉了拉那妇女,用气音在她耳边问:「姐姐为什麽可以这麽白呀?」
「因为我终年晒不到太阳。」
穗岁从床上醒来,听那小女孩儿问得有趣,就随口答道。
她从前还是人族的时候,虽说时不时就被拘禁在母亲的屋子里,但到底是住在海边的村民,以捕鱼出海为生,总得受那日晒雨淋。直到觉醒了鲛魔的血统,皮肤才慢慢开始变成偏青的白色。
如今虽不如寻常鲛魔那样白得看不到血色,但与这些渔民是没法一同比较的。
穗岁只得编了个理由把女孩儿哄骗过去,好显得自己的肤色不那麽奇怪。
见那女孩儿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全然没有面对陌生人的怯色,穗岁就对她笑了笑。然後从床上下来,对那中年妇女行了一礼:「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不……不用叫我夫人,姑娘要是愿意,喊我李嫂就行了。」那妇女明显不太适应这样正式的礼节,匆忙地摆手,随後局促地捏着自己的围裙。
结果李嫂一紧张,穗岁也莫名跟着窘迫起来:「那您也喊我穗岁就行了。」
她既不习惯与人用一个平等的身份对话,也不知道该怎麽接受素不相识之人的好意,两只手在身後紧紧勾在一起。等她说完那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两个大人愣是不知道说些什麽来打破这个宁静,就用环视四周来掩盖这莫名的尴尬。
「那我可以叫你穗岁姐姐吗?」
穗岁立刻点了点头。
李嫂也像是见到了救星,两手一拍,介绍说:「这是我外甥女,叫李芙。这里就我和小芙相依为命,我丈夫与小芙的爹爹都在北方做工,穗岁姑娘安心住着。」
穗岁摇了摇头:「您从海边救了我,穗岁已经无以为报了,不能再给你们添麻烦。」
李芙却歪着头好奇地问:「海边?不是呀,我是在村东的鸡舍里看见姐姐,才叫大娘过来的。」
「……」
穗岁愣住:「什麽鸡舍?」
李芙:「姐姐不是因为夜半太冷才去鸡棚取暖吗?没关系的,我冬日里也经常……」
禾山将穗岁带出孽海之前,特地让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身衣服,所以李嫂和李芙遇到穗岁的时候,见她衣裳花样虽朴素,可布料柔软丶针脚精细,再加上面容姣好,就把她当作一个落了难的大户人家小姐。
见她这般神色,李嫂以为穗岁许是饥寒交迫下无可奈何才躲进鸡舍,现在醒来十分不好意思,才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想把这事掩盖过去。
於是李嫂十分「善解人意」地把喋喋不休的小芙拉到身後,想替穗岁解围,转而问她:「姑娘……穗岁可要回家?你现在身子未好,不如再多住几天,也就是多一碗饭的事儿,不麻烦。」
她扯了扯李芙的小手,又说:「小芙是个活泼的孩子,我平日里都要跟着出海,村里小芙这般年龄的女孩儿也不多,怪寂寞的。她这两天见到你可兴奋了,巴不得你多留几日,可千万别觉得给我们添麻烦。」
李芙忙不迭地点头。
穗岁低头想了想,便笑着说:「若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做衣服,就当是我暂居此处的报酬。」
李嫂刚想拒绝,却听小芙鼓着掌跳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见她这般高兴,穗岁又在旁边笑着点头,李嫂便只好应下。
但其实穗岁并非全因为李芙对她的好感而留下。对於她这样的人来说,学会接受他人的善意比不求回报地付出要更难。
所以面对着李嫂与李芙的热情友好,穗岁的忐忑不安比感动更多。
之所以留下来,是因为她对於自己在何处被李芙寻到这件事十分困惑。
她明明晕倒在沙滩旁,为何会出现在鸡舍里?难道真的是她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自己已经失去意识後,身体自己挣扎着寻了处温暖的地方躲好?
不,不可能。穗岁立刻否认了这个假设。
她确实在沙滩旁万念俱灰,身心疲惫又求死不得,可是她早已不是凡人之躯,只要穗岁自己不放弃生命,这些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根本不至於激起她求生的本能,越过意识独自行动。
穗岁忽然想起了她合上眼前见到的那双裹着砂石的赤足。
那明显是一个男子的脚,骨骼偏大,步伐稳重。
可是穗岁自幼在海边长大,十分明白这临海的沙滩看着细腻,实则遍布细石与碎裂的贝壳,若是光着脚踩上去会被扎得生疼不说,一旦被划破,伤口再经海水浸泡,很容易生出脓包发起高热,穗岁甚至听闻有人因此死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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