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抬眼望见不远处的Mia激动地站起了身,双手握成小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一脸八卦和期待。
她身旁的安东倒是一脸平静,想来是压根没将她列入情敌的范畴。
他怎麽也不管管,就这麽放任他的「男友」随意撩人?
方舟稳了下心神,开口道:「你要是真愿意听,我也愿意跟你讲。但能不能麻烦你先放开手?我一直这麽撑着,手疼。」
诺亚闻言松了手,扶着她坐起身。
方舟只觉浑身酸软。阳光正好,反正衣服已经脏了,索性仰面瘫倒在草地上。
「两年前,我刚到图宾根的时候,暂时找不到长租的房子,也排不到学生宿舍,就找了其他学生假期短租的房子,正巧在汉娜的公寓楼附近。
那片住宅区後面有一小片树林,汉娜经常在那儿晨跑。她很友好,每次碰见了都会主动跟我打招呼,一来二去就成了点头之交。
一天早上,我路过那片树林时,刚巧撞见了两个男子把汉娜拖进了树丛,意图不轨。我上前搭救,没留意到其中一人手里有刀。
那两人估计都不是什麽惯犯,真见了血,倒怕了,落荒而逃。
汉娜撕了上衣,扯成布条,帮我及时止了血,这才捡回我一条命。
她总说是我救了她,可实际上,如果不是她知道如何急救,我可能坚持不到进医院。
那两个男人看上去都是外籍,追查不到下落,最後案件也就不了了之。
大致就是这样。如何?你的好奇心满足了没?」
方舟叙述的语气云淡风轻。
还未等诺亚回应,忽听身後Mia的呼唤。
「先吃饭去吧。」诺亚向她伸出手。
方舟无视了他的手,自顾自站起了身。
这狗子谁爱碰谁碰去吧,反正她是不敢再招惹了。
饭後,安东陪着Mia去悬崖边看景,诺亚离席接了个电话,说着英文,应该是米国公司那边的事。
餐桌上一时只剩下Leon和方舟二人。
Leon冷不丁地开口:「诺亚刚回到德国的那几年过得很艰难。私校中多是白人孩子,因他样貌不同,一直受到排挤和霸凌。
那些孩子背後都有家族作保,闹起来没有分寸,有一回险些害他丢了性命。
可你知道吗?成年人的世界有时比青少年还要幼稚离谱。」
方舟听出弦外之音,问:「他现在在你们家依旧不受待见麽?」
Leon抿了口苏打水,未答。
「你为什麽忽然对我说这些?」
「如果你能给他情感上的支持,那再好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没有恋爱过,别轻易伤他。」
这死狗,刚才非要搞那麽一出,现在好了,被人误会了。
方舟解释道:「我和诺亚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汉娜在遗书里嘱咐我照顾她弟弟,我作为她的朋友,应当完成她的心愿。仅此而已。」
是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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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娜挑选的私人墓地规模不大,环境清幽,一侧被一座苹果园包绕,另一边则是一处郁金香花地。
墓园的负责人是一位上了年纪,但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奶奶。
她身材高瘦,神情严肃,银白的头发在脑後盘成一个紧实的发髻,额边的碎发皆用发卡牢牢卡住,分毫不乱。
看到她的第一眼,方舟便联想到了《绿山墙的安妮》一书中那位领养孩子的严肃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