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而来的海浪仿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呼唤着她,似要将她和她脚下的红土一并带走。
如魔怔了一般,方舟持续迈步向前。
一步,两步,三步……
在她即将抵达最边缘时,蓦地被人从身後环住了腰。
那人的双臂紧紧地圈着她,头伏在她耳边颤声道:「别做傻事。」
这傻狗难不成以为她要去跳海?
方舟学着他昨晚调侃Mia的腔调,无奈笑道:「诺亚小朋友,你能不能睁大眼睛看一看,这悬崖才多高?」
话一说完,她遽然意识到自己的大意。汉娜就是从高处坠亡,她怎麽能以此开玩笑?
身後的人颤抖得厉害。
方舟以为他又要发作,忙柔下声来宽慰:「我不是昨晚才答应你,不会走的麽?」
诺亚并未松手,拖着她往後退。
两双大长腿错了启步的节奏,没走几步就绊在了一起。
二人双双仰面跌在身後的草坪上。
方舟翻转过身,挣扎着试图站起,又被倒在地上的诺亚伸手拦腰抱住。
诺亚急声质问:「你说你不会做傻事,那你手腕上的伤是怎麽回事?」
原来他是真的担心她会步汉娜的後尘。
方舟的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细长伤痕。一旦被人注意到就会被问起缘由,她还要费一番口舌解释,於是索性穿上长袖遮掩。
不知他是何时注意到了这道疤。
诺亚的臂弯把她箍得死死的,迫使她伏在自己身上,姿态属实暧昧。
方舟拿手肘撑起上半身,才不至於跟他贴得太近。
她怕了拍他的胸膛,用商量的口吻说:「我们能不能先站起来说话,小老弟?」
「谁要当你弟弟了?」诺亚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等你解释清楚了,我再放手。」
这狗子怎麽就这麽倔呢?
方舟无奈,把腕上的伤痕亮给他看。
「但凡下了狠心的,一般伤口都是竖着的;那些没有经验的,或者是试探性的,伤疤一般都是横着的。哪里会有人往斜着割的?放心,我惜命得很。」
诺亚继续追问:「那这伤是怎麽来的?」
方舟眼珠子一转。
诺亚立刻说:「你别糊弄我。」
两人大眼瞪大眼地僵持着。
她的长发垂在他的颈上,随着吹拂的海风,轻轻地扫着他的皮肤,微微发痒。
诺亚抬起左手,将她的头发拢到耳後,右手仍牢牢圈住她。
收手的时候,指尖似有意似无意地划过她的面颊。
又是一阵过电般的酥麻,如一片涟漪,荡漾至心间。
方舟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他身上的清香顷刻间充满鼻腔,登时心乱如麻。
这久违的悸动令她着实心慌。
诺亚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不安,依旧拿那双晶亮的琥珀眼盯着她,耐心等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