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找我有事麽?」方舟耐着性子询问。
听到她这般若无其事的问话,武岳忽觉荒唐,伸出手臂尝试触碰她的手背,被方舟灵巧躲开。
「看来你的接触恐惧症还是分对象的。」武岳无奈地笑,「刚才你和?诺亚前後脚消失,我也跟上了楼,在楼梯口就听见了你们动静。」
方才诺亚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他自己却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还像疯了一般一声声狂喊她的名字。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知道怎麽做能让她失控,待到第二轮时,存心逼出了她高亢的口今叫。他们都?没半分收敛,只在中途屏息接吻的时候,有那麽片刻的短暂寂静。
武岳抬手将菸灰残骸扫入一旁的垃圾盒中,一脸平静地问:「你不是答应过我要低调麽?楼下这麽多人?,不怕被发现麽?」
单论性格,武岳几?乎是方舟的翻版,都?是深沉内敛的人?,情绪不轻易外?露,心里越是怒火中烧,面上越是毫无波澜。
察觉到他隐藏的怒意,方舟知道糊弄不过去,也不想糊弄,只说:「下次我们会注意。」
「下次」丶「我们」,接连两个词在武岳心头猛扎两刀。他站起身?,「我们谈谈吧。」还未等方舟应声,他已自顾自朝一旁的书房走去。
方舟只得?亦步亦趋地跟上,进门时不忘定睛确认,屋内的监控已经正常开启。
口罩期间,方舟时常在这间书房办公。因?有诸多事宜需要商议,武岳频繁造访,对这间屋子的格局布置相当熟悉。
他掀开桌边的垃圾桶盖子,见里头竟空空如也,心中的恼意更盛,蹙紧眉问:「胡闹可以,怎麽不做好防护措施?」
「不会有事的。」方舟笃定地答。她其实还没真?正跟诺亚确认过这事,只是单纯地信他,不会将她置於危险之?中而不告知。
「你不怕他不乾净麽?」
这一点?,方舟也没来得?及明确确认。倘若他两周前的检查有问题,应该不至於不知会她。她也无端相信,他和?她一样,没再接纳过其他人?。
她很肯定地答:「他只有过我。」
武岳微怔,倚靠在身?後的书桌台面上,苦笑着问:「你也是我的第一次,怎麽没见你珍惜下我呢?」
这几?年,他始终在她面前表现得?强势,眼下的脆弱感,即便大概率有伪装的成分,也是方舟不愿看见的。她不想大半夜地跟他犯矫情,倚在门边,提醒道:「希望你遵守先前的约定,我们的表面关系只维持到春节。」
「你终於肯承认,我们只是表面上的关系?」武岳扯着唇角,笑容勉强,「利用完了,就把我一脚踹开,你可真?够厉害的。」
方舟双手抱胸,做出戒备的姿态,语气?尽可能诚恳,「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我们之?间关系的实质。我想尽可能顺滑地过渡,我并不希望失去你这个战友。」
武岳心知肚明,三年前的自己对她尚有利用的价值,可如今她已经坐稳了位子,在月初新一轮董事会投票中,她成功引入并挂上了CEO的头衔,将公司重大行政管理?权和?决策权揽入手中,将他这位堂堂的权力制约於日常执行权,他瞬间从?原本的管理?者?和?决策人?,沦为一名高级打工仔。
方才听到那阵阵热烈的声响,又看到事後她跟那人?旁若无人?地眉目传情,武岳便明白,自己完全没有赢下她的可能。他可以失去她,但绝不能失去奋斗了十数年的位置,如今他能做的,唯有拖延,等到时机成熟,再绝地反击。
他假意缱绻,「我只是有些?不明白,对於我,你说放手就放手,可他,你却能够回头。我和他究竟有什麽不同?」
方舟语塞。她暂且不知道答案。
那个偷拍到的视频,武岳也反覆观看数遍。他从未在她面上见到那样沉醉的表情,也不知她情动时原来会那样主动迎合。
「我不想退婚,也不介意跟那人共享。」他将姿态放低,「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藉口只是推托的说辞,我希望我们可以再试一下。」
本意想认真?地把话谈开,却听他扯这些?毫无意义的话,方舟不免有些?烦躁。
对於和?他的那次经历,方舟并没留下太好的回忆。或许是当时的他们都?过於青涩,没有足够的经验和?技巧,急切仓促,又许是情感彻底冷却後,没法复燃,她身?体的反应很诚实,乾涩,接纳艰难。
在诺亚身?上,她知道杏是美好的,既可以是柔情缱绻的,也可以是奔放狂野的,她已经不想跟其他人?再做任何?的尝试。
见武岳面上的惆怅甚是真?切,方舟不由有些?哀伤,但现在已经绝无可能再回到从?前了,她只能说:「抱歉。」
方舟和?武岳自小就认识。武岳的母亲曾经是方家的住家厨师,他的父亲同样是婚内出轨,狠心抛弃了他们母子。当时的女主人?邹林心地单纯,安排武岳跟随她母亲一同住进了方家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