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原本能够轻易将人的手腕折断的手,已经枯瘦得仿佛风中残叶。
贺徵目送着他消失在转角。
他重看向住院大楼。
一格一格的亮光,仿佛排列整齐的星辰。
他数出商言尘病房的位置,然后,向住院部走。
他和贺振廷不一样。
他永远都不会变成贺振廷那样。
他马上就回去道歉,向商言尘保证不会再出类似的事。
刚走到大楼底下,他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他向声音来源看去,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单薄身影带着淡淡的药膏味,向他跑来。
他条件反射地张开手臂,接住那个身影。
商言尘扑到他怀里,急切地说:&1dquo;我答应你。”
&1dquo;我答应你,不出去了。”
&1dquo;你别抛下我。”
第69章
贺徵好像听到脑中有根弦,清脆地断裂。
他低下头,看到商言尘温驯低垂的纤细脖颈,和印着青紫的瘦弱肩膀。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药膏味,将商言尘身上原本的青草味遮盖得严严实实。
他像是瘦骨嶙峋、遍体鳞伤、被砍去双角的鹿,面对着给他带来灾难的恶兽,献上自己的臣服。
不该是这样。
贺徵脑内清晰地浮出这几个字。
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将商言尘逼得低声下气的人是他。
明明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会成为他的保护者,最终却成为了最令他恐惧的恶魔。
他终究变成了贺振廷一样的人。
一阵风拂过,商言尘的肩膀微微颤抖。
贺徵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脑后,帮他把衣服拢了拢,问:&1dquo;怎么就出来了?医生说你可以下床了吗?”
&1dquo;我来找你。”商言尘攥住他的领带,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1dquo;你消气了吗?”
好像有一根细而硬的鱼线,嵌进贺徵的心脏里,缓慢摩擦,割下淋漓的鲜血。
他习惯性地抚上商言尘脑后的头:&1dquo;我没生气。”
这是个他们都很熟悉的动作,商言尘的身体却僵硬起来。
贺徵的手也跟着停止动作,僵硬地悬在空中。
商言尘努力露出平常的笑容:&1dquo;那就好。”
他主动将僵直的脖颈,向贺徵手掌靠。整个动作机械又艰难,像是马戏团中伤痕累累的动物,为了生计在向着驯兽师屈从。
贺徵忽然抱住他,脸埋进他颈窝里:&1dquo;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