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这么说的?”说这话的男人眼皮浮肿,一脸胡子拉碴,带着很久都没认真打理和梳洗的疲惫,睡衣皱皱巴巴大概已经久很没换,地上七零八落散着各式各样的酒瓶,红酒渍脏了地板,拧成一道洗不掉的疤。
这是言之扬被关在家的第不知道多少天。从被他爸抓回家开始,既不允许他出门也不准别人来找他,除了手机电脑一切通讯工具外要什么给什么,只是隔绝了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沈霰枫求了好久都被言董婉拒,直到最近言之扬老实了些,才松口让他见人。
“是,夏宸衍的原话;”
“他说了,是不是你告的密都无所谓,事情已经过了,他既不想追究,也不和你计较;”
“他准备和迟凛去英国,”此话一出,沈霰枫终于看见这张颓丧的脸终于有了点表情变化:“扬子,事情到这个地步,你该一早就有心理准备。”
“英?英国?”
“是。”
英俊的脸上有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要抛下这里的一切和那个王八蛋走?”
“迟凛选了迟家,他都愿意没有名分跟他走!”
“不是没有名分;”
“迟凛不仅争到了继承权,他还要和夏宸衍结婚。”
言之扬如遭雷击,冷笑不已:“我不信,他爷爷不会同意的!”
“那是你还不知道,”沈霰枫像个无情的刽子手戳破他最后的美梦:“迟老爷子中风进医院了,现在迟家是迟墨笙说了算;”
“他已经召开布会宣告,迟家下一任继承人,就是迟凛。”
抬头傻傻愣住,抗拒接受这个事实的男人只不可置信地摇头,那双被泪水充盈沾湿的桃花眼不再潋滟有光,头痛欲裂,周围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是支离破碎的痛苦叫嚣讥讽着他的无能。
沈霰枫心下一横,决心给他最后致命一击,拖着人连滚带爬出了家门,驱车去了窥春。
丢了魂的言总一路沉默不语,他的世界一片断壁残垣,分崩离析的天崩地裂如织就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遏制他的喉咙无法喘息。
“下车,”沈霰枫把他无情拖下车,跌跌撞撞带着他进了窥春的地下一层。
光明和阴影只有一线之隔。地上是纸醉金迷富丽堂皇的快乐,地下则遍布污秽与黑暗——这里是阳光照不进来的地方。漆黑阴森的地下,粗糙的水泥板是楼上寻欢作乐的人们永远不会触及的疾苦,空气浑浊弥漫着腐朽与交易的血腥。
言之扬这才回过神,眉头紧皱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来让你死心。”
“我知道你不甘心也很不忿,为什么迟凛可以两全;”
“现在就让你知道为什么。”长长的走道晦暗不明,沈霰枫带他继续往前,在一个扣死的小门前停下,铁门斑驳生锈,言之扬顿生一点不好的预感。
沉重的铁门出嘎吱的尖锐声,推开门,一股潮湿与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止不住咳嗽。房间窄小,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猝不及防,伸出手把人推了进去。
“操!你干什么!”
沈霰枫认真的让他有些害怕:“就是这样黑到不见天日的小屋,迟驭关了迟凛七天;”
“没有声音,不知时间,也没人和他说话;”
“只要迟凛点点头,答应和夏宸衍分手,就能马上被放出去;”
“但从他关进去到被放出来,一个求饶的字都没有,他还被打断了一条腿;”
关上门,空旷的声音从小窗传来:“房间里有紧急求助的按钮,你不是觉得不甘心么?觉得你肯定比迟凛爱夏宸衍;”
“我们就来看看,你嘴里的爱,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多?”
门被重重锁上,半点光亮都不见的黑,呼吸声都可被听见得一清二楚,言之扬收紧拳头。
七天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第3o章当猝不及防见到家长
时间流失静止,万籁寂静,黑暗让人恐惧又沉昏。
言之扬有些喘不过气,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待了几个小时,但感觉却过了很久很久,只有呼吸和心跳的沉寂。
但这样的独处,让从前那些快要被他遗忘的往事得以在此刻翻涌喘息,探出一点飘渺的线头。
潮湿的泪痕沁满,滴落在地,如响鼓重锤。
他是真心爱过夏宸衍的。
尽管追他是为了赌一口气,但是在这个过程里,他不止在享受追逐猎物的快乐,也为夏宸衍的一举一动逐渐痴迷。他爱夏宸衍的清高与骨气,洒脱和才华。外院英语演讲比赛的第一名,青大辩论赛的最佳辩手和学生会主席,高岭之花被人一朝折取,征服与骄傲爆棚。如此优秀的男人肯雌伏在他身下,他也曾恨不得全世界宣布,夏宸衍是他一个人的。
他念的经管学院离外院隔了半个青大的距离,只要夏宸衍有课,都会风雨无阻地去教室门口等着,两个人一起吃饭再送他回寝室,扯着衣角不许人上楼,一定要嬉皮笑脸的讨一个吻。那时的夏宸衍,青涩羞透绷着红透的脸,那时的言之扬,是只要一个吻也能快乐的男孩。
毕业后他进了家里的企业接受生意,夏宸衍也顺利在外企工作。
黑暗中赫然睁大的双眼,看不清悔恨和眼泪。分明一开始不想同居的是夏宸衍,是他死皮赖脸求来的机会。而最后也是他用冷漠和失望,亲自把人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