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优秀的舞者,哪里都可以是舞台。
温成桉不就是鲜明的例子么?
没有聚光灯,没有演出服,甚至连腿都没有动一下,她全靠着头肩部的动作和舞动的手臂,专注地向他演绎着一支舞曲。冷清的眉眼此时更加切合孔雀高傲的姿态。
窗边透出的一束微光正照在温成桉白皙的手臂,她身处的座椅地面上立刻投射出手指的倒影,付肆下意识看去,地面投影里的开屏孔雀惟妙惟肖。
医院里来来往往,无论是挂号的还是排队等候的,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大厅某个被晨光眷顾的角落,有人在用手腕起舞。
这场盛大的演出,只为他一个人登台。
音乐声渐息,温成桉半阖眼睫,挽了个民族舞常见的手花,从袖中变出了一株粉白色的山茶花,好似变魔术一样递到了付肆手上。
刚刚还美艳绝伦的小孔雀随着音乐的最后一节拍,“唰”一下藏起了孔雀翎毛,端坐在座位上,露出的半边耳朵有些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舞蹈动作被热红了耳廓,还是因为害羞。
买早餐的店铺紧挨着花店,刺鼻的花香气与面团特有的清香交织在一起,很是奇怪。
温成桉并不理解为什么浪漫与烟火气紧密相接,但花店老板家的儿子很有商业眼光,身高堪堪只及她膝盖的小男孩,死死扒拉着温成桉的腿,小奶音甜甜说着甜蜜话。
“漂亮姐姐,买朵花吧,鲜花和早餐一起送给你爱的他——”
温成桉有些无奈,小鬼头怎么看出来自己买早餐是要送人的呢?当时觉得挺有缘,便顺手挑了一支被老板包好的山茶花。
临走时才看见,那个小男孩又盯上了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阿姨,叫的还是“漂亮姐姐”,把人阿姨叫得是心花怒放,骗进了店里来。
来之前还在思索着用什么样的方式把花送出去,这下倒是顺便了。
但到底是第一次送花,哪怕她在挑选的时候刻意避开了一切带有暧昧元素的玫瑰、蔷薇,选择了象征友谊的山茶。依旧是有些不好意思,递出去之后便假装在调试手机音量,没再敢看付肆一眼。
花被递来的时候猝不及防,接过花束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付肆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生了什么,手里就多了一束盛放着的山茶花。
花瓣上隐约还有细小的水珠。
一看就是采摘下来的。
略显熟悉的画面刺激着付肆记忆深处,眼前的小姑娘逐渐与很多年前的惊鸿一瞥重合。
他低声开口,眸中含笑。
“原来是你啊,小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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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啊我的肆哥!听说今天这场校庆还有校舞蹈队的演出!”彭程万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小道消息,自一周之前就催着付肆,动用学生会私权带他偷溜进教师专供的校庆晚会。
“杨怡宁不就是校舞蹈队的?你平时看她没看够?”付肆懒洋洋地拖着步子往前走,刚结束了一场语文作文的洗礼,他实在提不起劲。
“她有什么好看的?这次来的舞蹈队可是低年级的漂亮妹妹,说不定,你上次英雄救美那个也在呢!”
阶梯教室后台,温成桉理了理身上演出服的孔雀翎毛配饰,劈了个竖叉给自己拉拉筋。
这是她第一次跳领舞的位置。
大概是付肆那句客套性的“期待表演”鼓舞,在老师询问有没有想挑战领舞的位置时,向来习惯站在边角的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出来。
尽管她事先并不知道排练的这支舞会在什么场合演出,更不知道就算对方有幸能看到,在浓重的舞台妆面和夺目的灯光之下,能不能认出她这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但她还是想试一下。
舞台灯亮,音乐响起,温成桉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头戴夸张的孔雀头饰,随乐声起舞。
彭程万拖着老大爷遛弯度的付肆冲进阶梯教室,看见就是这一幕。
舞台上的姑娘们翠绿色的舞裙清亮,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曼妙的身段被演出服勾勒得淋漓尽致,花一般的笑容充溢着青春活力。
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藏在阶梯教室后排,离音响太远,但杂乱的音乐并不影响彭程万对美女的欣赏。
“我去,举目都是小蛮腰大长腿啊肆哥!”彭程万满眼放光,惊喜道。
付肆只觉得后悔答应这小子来看这所谓的校庆演出了。后排的杂音太大,本来写完作文脑子就晕乎,一路上又被彭程万拽着手腕奔来阶梯教室,身心俱疲之下再受噪音干扰,他感觉整个人下一秒就要升天一般。
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抬了抬眼皮,台上这些软的像没骨头一般的小姑娘,又是下叉又是掰腿的,高难度动作一堆,看得他自己的骨头隐隐作痛,移开视线,决定闭目养神。
但彭程万并不打算放过付肆,没人和他这个话唠交流赏美心得,他会很难过的。
他看着付肆微闭的眼眸,恨铁不成钢:“你真是暴殄天物,不懂欣赏美人!这么多漂亮妹妹摆在你面前,你居然还能闭得了眼睛?你看我,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好吧?”
光说还不够,他瞪大了双眼凑到了付肆面前,晃悠着付肆的手臂试图将他强行叫醒。
付肆被晃得没脾气,撑着头空出一只手把面前这张大脸打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