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樽覆在屏风上的手忽而收紧,清风吹过他的面颊,他闭了闭眼:“等你清醒了,就会后悔。”
话音落,忽听窸窣水声,迸溅到屏风上,鱼尾甩过,水珠四散,“咔嚓”一声,屏风被扫出一道裂痕,继而咯吱咯吱,慢慢向两面开裂而倒。
景樽睁开眼,看那人形鱼尾的师弟躺在池边,湿润的丝贴在后背,迷离眼神看向他,带着些小心翼翼,颤颤巍巍伸出手来:“师兄。”
景樽走进去,俯身牵住那手。
掌心的手瞬间颤动,那含着水汽的双眸抬起,露出丝丝企盼与乞求。
他伸出另一手,想抚一抚景樽的面。
景樽别过脸,那手微顿,悬空须臾,却又伸过来。
景樽在他触碰到自己之前,挡住他,轻轻推回去,目光瞥向池上轻烟:“到水里去,听话。”
“师兄同我一起去。”
“不能为了求偶期随便寻道侣,你自己说过的。”
鲛人族虽容貌绝然,但素来专一,他们只认第一次在一起的人,此后每一次求偶期,也只有这一人可解,对其他人会有生理性排斥。
是以那些黑市上被买回去的鲛人,就算以后受尽虐待,也离不开买主。
可阿酌还不懂,此时也无暇去思量,他那被牵着的手反攥住景樽,牢牢不松:“我真的很难过,只让我抱抱你,求你……”
书中有记载,这时候与人相拥的确可以缓解求偶期症状。
景樽轻声叹气:“那你记着,不能用鱼尾缠我。”
阿酌点点头,拥着他翻身入水。
滚烫的肌肤跌落在景樽怀中,阿酌只紧紧拥着他,好似焦灼无依的心有了倚靠,颤抖的身躯慢慢安静下来。
湿透的丝绕在景樽的手臂,眼前人在皎皎月光之下,在微光粼粼的水面,轻轻捧起景樽的脸,迷迷糊糊道:“师兄你……真好看……”
景樽浅浅弯了弯嘴角,心道,你现在会不会看谁都很好看?
又见那湿润的唇慢慢覆来。
景樽想往后退一些。
可怀中人把他揽得很紧,他背后亦抵着池边的石,退不得。
而又忽然,他感觉到什么,脸色微变,连忙一拍水面凌空而起,旋转至池边落下,抚了抚衣摆,淡笑道:“师弟说话不算话。”
池中人迷惘抬眼,思绪已全然被热意覆盖,他紧咬着唇:“你别走……”
景樽眉宇轻蹙,俯身对他道:“我再由着你,只怕你真的要后悔了。”
他是魔修,从没说过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轻轻抚抚池中人的头,起身挥袖,将那开裂的屏风复原,而自己走过屏风,抬头看了一眼结界,转身离去。
他并没有回房,而是转个方向,朝木浮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