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一楼大堂,两人在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张丽薇给他们端来两杯苏打水一只果盘,然后坐在不远处待命。
时下不是吃杏的季节,但是果盘里摆着一串青玉般的杏子,韩飞鹭拿起一个放进嘴里,酸得牙床都要倒了。他面不改色地咽下去,抽了张纸巾擦手:“你问也问完了,有什么高深见解尽快说出来。”
果盘里有一些和樱桃一般大小的圣女果,周颂拿起来一颗扔进盛着苏打水的杯子里,看着那颗圣女果迅沉底,表面升起许多密密麻麻的气泡:“潘少杰让张丽薇带上钥匙去他房间里,只是为了在阳台喝酒,增添情趣吗?”
韩飞鹭:“在阳台喝酒,正常。想搞点情趣,正常。但是这两件事同时生在潘少杰身上,不正常。”
周颂一颗颗往杯子里扔圣女果,似乎从中找到了某种乐趣,微微笑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5月2o号中午,也就是潘少杰出事的前一天。潘少杰和张丽薇在8o12号房间幽会,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是张丽薇的门卡和钥匙。三点半到四点之间,张丽薇睡着了,就算潘少杰偷偷拿走她的门卡和钥匙做了些什么,然后又放回去,她也很难现。”
韩飞鹭看着他面前的苏打水杯子,杯子里已经沉了四五颗圣女果,但是周颂还是不停地往里扔。“潘少杰做了什么?”
周颂默不作声地想了片刻,反问他:“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14号晚上在天上人间夜总会,我听到潘少杰和一个男人在卫生间说话吗?”
韩飞鹭:“记得。那人不是冯达年?”
周颂摇头:“不像。虽然我对那个人的声音已经印象不深了,但是如果再听到他的声音,我一定能认出。我确定那个人不是冯达年。”
韩飞鹭似有所解:“既然不是冯达年,那就是第四个人?”
周颂抬眸看着他:“前三个人是谁?”
韩飞鹭:“潘少杰、廖云涛、冯达年。这三个卧龙凤雏策划了‘献祭少女’事件。既然你觉得那个在卫生间里向潘少杰出谋划策的人不是冯达年,那就只能是除他们三个之外的第四个人。”说着,他又抓起几个酸倒牙的杏子,一颗颗塞进嘴里,“至今还没有浮出水面的第四个人。”
周颂:“潘少杰出事当天,也存在第四个涉案人员?”
韩飞鹭看他一眼,道:“别绕弯子,直接说。”
周颂笑了笑,道:“你我已知案当天的流程是李文杰潜入潘少杰的房间、潘少杰死亡、李文杰携李燃逃走。按这条行动线来推论,杀死潘少杰的人只能是李文杰,可是前一天潘少杰把张丽薇叫到房间的目的有可能是为了拿到张丽薇的门卡和钥匙。假设潘少杰的目的的确是钥匙和门卡,那么第四个人存在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韩飞鹭恍然大悟:“2o号中午,中午2点到4点半之间,8楼楼道的监控关了。”
周颂:“对,8楼楼道监控关了。如果潘少杰在此期间离开房间,用门卡打开8o11号房门,进入房间后又用钥匙打开落地窗。这样一来,8o12号房间就不是密室,而是可以左右串门儿的大套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沿着阳台从8o11号房去到8o12号房,也可以从8o12号房去到8o11号房。”
韩飞鹭:“潘少杰有什么理由偷偷把8o11号房的窗户打开?他想干什么?”
周颂捏着一颗圣女果悬在高高杯口上方,松开手,圣女果掉进杯子里,渐出一圈水花:“杀人。”
韩飞鹭吃了很多酸涩的青杏,舌头都快麻了,他喝了口苏打水,碳酸又刺激舌头,像是钢针在扎。他皱了皱眉,问:“他想杀谁?”
周颂:“可能是李文杰,也可能不是。”
韩飞鹭:“说说他的杀人手法。”
周颂:“趁张丽薇睡着,拿着她的门卡打开8o11号房,溜进去打开落地窗,然后给那个神秘的第四个人传递消息,让那人沿楼梯上楼,把他藏进自己的房间。第二天,在李文杰入住之前,那个神秘人从阳台潜入8o11号房,把李文杰杀死,然后假扮成李文杰离开酒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韩飞鹭:“天衣无缝?李文杰死在房间里,尸体被现只是时间问题,到时酒店人员报警,我们一查监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周颂嘴角一挑,眼睛里兴味盎然:“如果凶手不留下尸体呢?”
韩飞鹭用力握住自己的手,掌心儿湿凉:“把尸体分解带走?”
周颂撑着下颚,眼睛往上看,像是沉浸于遐想之中:“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携带一块防水布,一把手锯,一只行李箱。把李文杰的尸体分解成尸块装进行李箱带走。这样一来警方很有可能会被混淆视线,根本猜不出李文杰早在酒店里就被分尸了,假扮成他离开酒店的人就是凶手。只要我做的足够谨慎,我能让警方永远找不到李文杰的尸体。”
韩飞鹭很不喜欢他代入自己去打比方,更不喜欢他说起杀人分尸就像讨论天气一样轻松闲适。他又在周颂眼睛里看到了那片淡淡阴影,那是对世间所有恶行全都海涵笑纳的冷漠和残酷。
韩飞鹭:“。。。。。。但是李文杰没死,死的是潘少杰,你怎么解释?”
周颂道:“潘少杰的计划生了变故。”
韩飞鹭:“什么变故?”
周颂:“那第四个人就是变故。他藏在暗处,没人知道他来到了酒店,他想杀谁就杀谁。你只从监控里看到李文杰从潘少杰房间出来,就怀疑李文杰是凶手,这没错。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杏子甜吗?给我一个。”
韩飞鹭一直在吃那些青杏,吃得津津有味,周颂好奇不应季的杏是什么味道,忍不住向他伸手讨要。
韩飞鹭挑了个大的放在他手心儿,他刚放进嘴里,脸立刻就皱了起来:“这么酸你是怎么咽下去的?你没有味觉吗?”
韩飞鹭笑了笑,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我又没说是甜的,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