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沉默了会儿:“她看到了谁?是石薇吗?”
如果佟月真的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会是她的女儿石薇吗?她是被幻象中的女儿一步步引到楼顶,又从楼顶坠落的吗?
韩飞鹭又想到了楼顶露台那圈拆除的护栏,石海城给出的解释是大雨冲坏了原有的护栏,所以拆除重装,但是佟月在护栏重装之前坠楼,如果石海城及时装上护栏,佟月一定不会坠楼而死;这是天灾吗?还是人祸?
韩飞鹭一言不地洗了会儿杯子,才道:“顺着你的逻辑往回推,石海城为什么要给佟月吃那种药?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颂轻轻抚摸着宝玉的脑袋,声音低低地说:“他想杀了佟月。”
韩飞鹭关上水龙头,双手撑着厨台看着周颂:“杀人动机。”
周颂:“5月2号,石薇死在小区广场。5月6号,佟月在家里摔断了腿,又伤到脑神经患了失语症。她只能坐在轮椅里,即动不了,又说不了话,被石海城喂毒药也无可奈何,最终被毒药的副作用害死。这一切的起源,似乎是石薇。”
韩飞鹭:“难道佟月的死和石薇有关?”
宝玉被周颂摸得舒服了,仰起下巴颏让他摸,周颂挠了挠宝玉的下巴,道:“那条手链。”
韩飞鹭把目光投向躺在桌上的卡地亚手链。
周颂:“要找到手链的主人,这个人或许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韩飞鹭回到餐厅,把手链和信全都装回信封里,又用茶壶压住,担心被老虎叼走撕碎。老虎两只爪子扒着桌沿,在啃周颂从碗里挑出来的香肠。他把香肠从老虎嘴里抢出来,在水杯里涮掉油盐,然后一分为二,一半丢给老虎,拿着另一半引逗宝玉:“宝贝儿。”
他朝客厅喊了一声,听见的不止是宝玉,还有周颂;一人一猫齐刷刷回过头,都看着韩飞鹭。
韩飞鹭举着香肠,见周颂也回头,不觉一愣。
宝玉跑过去吃香肠,周颂这才反应过来。
韩飞鹭很尴尬,不敢看周颂的脸,手忙脚乱地抱着宝玉坐在椅子上,拿着香肠直往宝玉嘴里塞。宝玉一向斯文,被他塞急眼了,一爪子拍在他脸上,颧骨立马浮现一道细细短短的血口子。
韩飞鹭连忙把猫撒开,卧槽了一声。
周颂慢悠悠坐起来,看一看他的惨样,然后一根根捏掉粘在衬衫上的猫毛,翘起唇角道:“你慌什么?就算你当真叫的是我,我也敢应。”
韩飞鹭心里滋味难言,一声不吭地拉开餐厅抽屉,取出酒精、药棉、创可贴。他没少被家里的猫挠伤,处理这类伤口很有经验,用酒精消了毒再贴上创可贴就齐活了;一套流程做的熟练至极,可见经验相当丰富。贴上创可贴,韩飞鹭一声不吭地回到卧室,片刻后又拿着干净的衣物出来了,穿过客厅径直走向浴室。
周颂问:“你干嘛?”
韩飞鹭:“洗澡。”
周颂:“我还有事要问你。”
韩飞鹭:“今天太晚了,明天再问。”
这是委婉的逐客令,但是周颂听不出来,起身跟着他往浴室走:“我明天没时间,我快问你快答,不耽误你休息。”
周颂跟在他屁股后头,没头脑地把右脚迈入浴室,韩飞鹭猛地立定转身,竖起手指抵着周颂的肩膀把周颂往后推:“退退退,往后退,好,站着别动。”
话音刚落,他哗啦一声合上了推拉门,把周颂挡在门外。
浴室里响起沙沙水声,周颂抱着胳膊倚在墙上,稍稍拔高了嗓音:“姚木兰的案子怎么样了?”
韩飞鹭在水声中问:“你指什么?”
周颂:“她不是去报案了吗?死者是谁?凶手又是谁?”
韩飞鹭:“死者叫李菲菲,是石海城的秘书,凶手暂不确定。”
周颂深感纳罕:“又是石海城。凶手怎么会不确定?姚木兰不是说自己看到了凶手吗?”
韩飞鹭:“她声称是她两个网友杀死了李菲菲。但是我看过现场,现场没有人为制造的痕迹,连一滴血都没有,周边监控里也没有现这两个网友的踪迹。我怀疑她说谎。”
周颂:“她撒谎?什么意思?”
韩飞鹭:“死者的确是李菲菲,这一点没错。6月28号晚上9点左右,监控拍到李菲菲进入凶案现场附近的废弃车停车场。隔了3o分钟,监控拍到姚木兰只身进入凶案现场,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她口中的网友,而且她说不出网友的真实姓名。我怀疑这两个网友是她凭空捏造,根本不存在。”
周颂:“那她承认吗?”
韩飞鹭:“她不承认,她很坚持这两个人真实存在,还配合我们画出了这俩人的画像。巧的是和她同班的一个男孩儿很像画像里的一个人,这个男孩儿是李菲菲前男友的儿子,和姚木兰还是同班同学。”
周颂一针见血地点评:“事出巧合必有鬼。”
水声停了,磨砂玻璃门上现出模糊的身影显示里面的人正在洗头。
韩飞鹭:“我也觉得有鬼,所以明天想去姚木兰学校里看看。”
周颂思索片刻:“确定李菲菲是杀死乔琪的凶手吗?”
韩飞鹭:“大概率就是她。李菲菲不仅尾随乔琪去红光山,还拍了几张乔琪站在崖边的照片,事后更是欲盖弥彰地删除照片。这些行径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就是杀死乔琪的凶手。”
周颂:“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
韩飞鹭:“就是这点很恼人,乔琪和李菲菲没有任何社会交叉关系,大数据显示她们是陌生人,无冤无仇更无交情,但是乔琪却死在李菲菲手里,这里面一定有藏在深处的隐情。”
周颂:“我建议你还是从乔琪身上找突破口,和李菲菲比起来,乔琪在明,她应该不会藏得比李菲菲还深。”
水声又起,韩飞鹭道:“我明天到单位安排。”
韩飞鹭留意听外面的动静,周颂却没了声音。他洗完澡关上蓬头,习惯性地往腰上系了条浴巾就想出去,但是念头一转,解掉浴巾穿上了睡衣,拿着毛巾搓着头走了出去。
客厅没人,周颂已经走了,他没听到门声或许是因为水声把门声盖住了。他拿起餐桌上的手机回到卧室,刚关上卧室门,周颂给他来一条消息: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等我电话。
韩飞鹭把手机扔到床头,身体直挺挺往下一倒把自己摔到了床上,然后按灭台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