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你认真的?”萧云挥剑,苍钧带起的气浪顿时扑向绯刃,苏洛手腕一转,轻松化解了下来,回敬了一更加猛烈的内功气浪。
“要战便得战的痛快,过家家酒一样的互砍算什么。”苏洛挑了挑眉,向前一个倾身后回旋,绯刃带出一圈炫目的微光,空气中顿时充斥着兵刃颤抖的嗡鸣声,“再说我俩也好久没试过手了,难得有个机会不是?”
说话之间苏洛已经疾刺了十几剑,绯色的剑光在疾行之中犹如骤雨,叮叮当当的落在了萧云的苍钧剑之上,萧云转身一个回防,趁苏洛不备之时提剑右攻,二人的身影分开又合拢,气浪与剑光不断汹涌而出,连观战的众人都感觉到了这两股缠斗在一起的磅礴内息,不禁暗自心惊,思考起换作自己的话能有几分胜算。
连先前开口的海道长也忍不住捋着胡子感慨了一句,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二人不断激斗,入战这么久后身形依然快如闪电,稍微一晃神就会跟丢他们的动作,让众人不得不屏息凝神,集中所有注意力来观看这场比试。庭外不时的有树枝被两人的内力所断,被激斗的剑风吹到空中;地面上也交错着无数深浅不一的剑痕,众人这才明白苏洛将比试场地选在中庭之外的原因,如果在中庭里就打起来,整个晚宴场怕是都不能幸免。
苏洛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刃上的绯光衬着她一身绯衣,整个人仿佛飘忽在夜间的魅影,令人防不胜防,萧云的攻势明显被拖住了许多,转势为守,苍钧剑舞的密不透风,不给苏洛留下任何一丝机会。
李舒夜注意到绯衣少女的剑法不再像最初那样泄愤般一味求快,变得更加灵巧诡秘,出其不意;时而小心谨慎,时而又胆大包天,叫人捉摸不透。若是一定要用一个词来概括苏洛的剑法,李舒夜觉得那是‘自在’,没有剑法的拘束,也没有套路的限制,无所顾忌也无所犹豫,当真是心之所向则是剑之所指,像风一样随性而自由。
哪怕隔着人群也能感觉到绯衣少女嘴角那些微的笑意,李舒夜无奈的摇摇头,苏洛果然是趁着比剑在泄心中的郁火,打了这么一会儿心情舒畅了,剑势中立刻就能体现出来,跟她的人一样好懂。
萧云应该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似乎想要加快结束比试,剑下不再留情。萧家的剑法是配合着苍钧剑而创,充满了属于战场的杀伐果决,气势万钧,落下的每一剑都犹如铁蹄踏过,浑厚的内力震得绯刃嗡嗡作响。苏洛哪会如他所愿,胸口气劲一提,红尘心法的内力肆意而出,带着绯刃迎面直上,与萧云硬碰硬的对撞。
这场凶狠的碰撞并未持续多久,最终因为苏洛一个疏忽,萧云的苍钧剑如游龙而出,堪堪挑飞了她手中的兵刃,为这场即兴而起的比试画上了句号。
周围沉寂了一下,顿时爆出了热烈的叫好声,都在为这场精彩而激烈的对决鼓掌。苏洛挠了挠脸颊,上前捡起被挑飞的绯刃收回袖子里,朝同样收剑的萧云笑了笑,声音因激烈的打斗还有些喘息,“呼……果然还是打不过你。”
“进步不错。”萧云向她走来,拂了拂衣衫上因打斗而留下的灰迹,“能一口气把我逼到一百二十招以外的人,也只有阿洛你了。”
“那是因为我未尽全力!”苏洛不甘示弱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因为对战之人是你,所以我永远都无法真正毫无顾忌的出手,这才会输给你的。”
“要这么说的话我不也是一样?”萧云挑挑眉,听苏洛不甘心的嘁了一声。
“好吧,这次算你赢。”
萧云回以一个微笑,竭尽全力压下自己体内因激战而沸腾的内息。
其实并不是这样。
萧云暗中握紧了拳,心中扬起惊涛骇浪。
刚才的比试中,他已然用尽了全力。不是苏洛所说的那种与友人间切磋的全力,而是真正将她当做敌人,赌上性命一战的全力;若非如此,他已然无法像从前那样,稍微认真一点便可以压制住苏洛,单方面以他的意思结束比试。
不知从何时开始,苏洛的武功竟然已经在他之上了。
萧云的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随之涌上来来的,还有一丝他绝对不想承认,却也不能忽视的,嫉妒。
他从小天资聪慧,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之才,承载着萧家所有的期盼长大,同辈之人中从无敌手,直到四年前在试剑大会上遇到苏洛。初遇之时他便知道苏洛的天赋绝不在他之下,只是那时候苏洛才刚刚下山入世,武功虽高却少有实战经验,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不知不觉间,苏洛竟然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萧云闭上了眼睛,起伏的心境让胸中翻涌的内息始终平静不下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知道自己绝不该为搭档的进步而感到妒忌,然而眼看着一直在自己之下,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在毫无察觉间越了自己,那种感觉实在让人苦不堪言,尤其是对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
明明都一同习武,一同修炼,一同在江湖上跟人厮杀对决,到头来却是苏洛更胜一筹,也就是说其实她的天赋,比自己更高吗?
这是萧云绝不会认同的事。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这两天一直盘旋在脑中那个危险的念头彻底喷涌而出,再也停不下来。
比试结束,人群中有人三三两两的围了上来,叶昀跟李舒夜也在其中,前者笑着擂了苏洛一拳还说了些什么,惹的少女恼羞成怒抓住对方一顿扁,而那个略带病气的白袍青年则淡定的站在一旁,脸上是绝不会对旁人露出的温和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