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整理好衣装准备束时,李舒夜却走到了她身后,轻轻将她按在了铜镜前的木椅上,伸手接过了苏洛手中的长梳。
“……舒夜?”苏洛有些意外,想要回头却被李舒夜制止,只得任由他握起自己的长,一束束的放在手里细心疏开,慢慢绾成苏洛平日里喜爱的样式,最后将那条他送给苏洛的,带着金铃的绯色带束上,打成了一个精巧的结,梢的金铃随之出清脆的细响。
李舒夜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而白皙,仿佛精雕细琢的白玉摆件一般,是苏洛最喜欢的地方。她看着铜镜中的李舒夜用这样一双手一点点细致的梳好自己的长,又慢慢绾成她平日里常梳的髻,动作有些生涩,却是不紧不慢,仿佛把玩一件终于握在手中的珍宝,只想一丝一缕的好好摩挲,将每一丝纹路都记在心中才好。
苏洛心中蓦地一暖,被李舒夜的神情不经意间戳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微微带着笑,看着镜中的李舒夜一点点的为她梳好了长,而后俯下身与她齐平,向着镜中的苏洛轻轻弯了弯嘴角,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手艺,顺势挑起了苏洛带着金铃的尾,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那一吻分明没有落在苏洛身上,她却觉着心湖中仿佛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连灵魂都悸动无比,竟是比任何的亲密接触与甜言蜜语更能打动她。这一刻苏洛只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好让她能就这么一直静静的注视着铜镜中的李舒夜,与他一辈子相守相望下去。
正在二人忍不住相视而笑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破了房中安静而甜蜜的气氛。那人敲了敲门也不等人应声便自己进来了,苏洛回头一看,却是恢复成了本身容貌的江怜南,正捂着眼睛一点点的挪进来,一边啧啧出声,“这大早上的你俩也省着点儿来成么?我们好歹还算是在逃亡途中,瞧阿洛你面上的神情,倒像是刚成亲的小媳妇儿,啧啧,要我说什么好?”
苏洛面上一红,咳了一声掩饰道,“谁让你先大清早的乱闯别人房间?”
“行了行了,我可没时间跟被情郎迷的晕头转向的小姑娘计较。”江怜南嫌弃的朝苏洛摆了摆手,“今晨唐念联络上了千机营的人,得知了一些淮南的情况,叶清与萧云在千叶山庄大打出手,萧云负伤而去,叶清应该也受了不小的伤,只是千叶山庄严密封锁了消息,在没叶二公子与婚的唐念之前连千机营的人也探不到风声。”
李舒夜闻言皱了皱眉,与苏洛对视了一眼,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叶清封锁消息多半是因着天魔噬心*,谁也想不到与魔教水火不容的云湖盟盟主会使出这等邪功,看来萧云受伤而无法追击众人的消息的确属实,李舒夜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有些担心叶清的情况。当初苏洛不慎被萧云重伤,几经折腾近乎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来,却是不知叶清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了,只能希望他伤不及心脉,能用当初救治苏洛的重针之法给救回来。
江怜南似笑非笑的看着皱起眉头的李舒夜,似乎很期待他会如何反应。李舒夜却是知道他心中在打什么算盘,原本江怜南倒戈便是因为他们这一方占据着险要优势,若是叶清的伤救不回来,只靠叶昀一人支撑千叶山庄自然不足为虑,他们顶多能与萧云一方势均力敌,那时候江怜南会站在哪一边,便需要好生再考量考量了。
“你且随我们一道去淮南,既然我治得好阿洛,叶清庄主的伤势自然也不在话下。”李舒夜沉声答道,先给江怜南吃了一颗定心丸;江怜南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所谓,又与李舒夜交换了一些情报,而后随他二人走出了房间,与从云湖堡逃出来的众人聚在了一起。
自地牢中被救出来的几人显然已经从唐念那里听闻了千叶山庄的变故,对萧云的所作所为都有些惊疑不定;然而在云湖堡时萧云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他们也都还拿不定主意是不是那人所为,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萧云这么做都显得太过疯狂了,即使苏洛是传闻中拥有天魔噬心*的魔教妖女,也犯不着为此与千叶山庄撕破脸来,更连累他们一众门派倒戈,即使手刃了魔教余孽也显得有些吃力不讨好。
真相还有待确证,几人也拿不准自家门派的态度,最终谢过救人的李舒夜于江怜南后便一一告辞,到最后也只剩下叶昀与唐念,还有另一个与千叶山庄有过命交情的江湖豪客来。叶昀对这些枉称与千叶山庄交好,真正落难时却各自飞的人气愤不已,连拍了好几次桌子,还是唐念给劝下来的,如今叶清的伤情不明,他们应该尽早赶回千叶山庄才是,哪有时间跟这帮伪君子们折腾。
几人马不停蹄的从水路赶回了千叶山庄,管家见到安然无恙的叶昀后差点老泪纵横,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疏忽才导致萧云的人从千叶山庄劫走了自家二少爷与婚的少夫人。叶昀宽慰他几句便急着去见生死未明的叶清,管家仔细确认他们一行人中没有外人后才放下心来,领着众人去了后山竹楼。
才两日未见,一向清冷不问世事的叶清此刻却虚弱的躺在床上,面上浮着一层明显的死气;叶少秋正盘坐在他身边诊脉,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众人的到来一般淡淡的颔,而后将叶清的手腕仔细的放回了锦被之中。叶昀看的双眼一红,急急的跑上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在叶清的床前挺了下来,转头询问叶少秋,“……大伯,我大哥他,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