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她对萧云其实并无多少恨意,有的只是惋惜罢了,何以昔日那个意气风的少年会变作如今这般模样;她看见当初叫嚷着‘打的过你我就不跟着你的’的绯衣少女,却不想她比萧云厉害之际,当真就是二人的诀别之时。
那时的她又何曾想过,自己与萧云会以这般决绝的方式写下最后的结局。
有血顺着绯刃汩汩滑落,在地上绽开一簇又一簇醒目的红花。
苏洛在心中长叹了一声,轻轻睁开了眼睛。那些曾经鲜活的,以为会永远铭记在心中的画面此刻都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一一飘过,好似她替萧云看完了这短暂又可悲的一生,从今往后,当真是只活在记忆里的陌路人了。
一个温凉的怀抱从背后搂住了她,苏洛转身抱住来人,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声音哽咽,“……舒夜……”
“都结束了。”李舒夜无声的拥紧她,轻抚着少女颤抖的脊背,望着萧云的尸体与满地狼藉的喜堂,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都结束了,阿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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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在落日楼中所生的异变被凛渊的势力彻底封锁,江湖之中只有传闻说得见云湖盟主萧云出山,却死于神秘人的刀下,还将尸身运回了萧府下葬,态度可谓嚣张至极,这凶案到底是何人所为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拿不准这愈扑朔迷离的真相。
落日楼因得萧云与苏洛那最后一战而摇摇欲坠,关门歇业了好些天,历经一番大整修后才重开了门,却不见了那个每月在楼中义诊的大夫,在城里百姓好一阵惋惜。
萧云虽已身死,他留下的烂摊子却也需要人收拾,李舒夜成亲后这几日为着凛渊之事忙的不可开交,倒是苏洛显得有些沉闷,常常一个人若有所思的望着空处,见到李舒夜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三番两次之后李舒夜终于受不住她那无辜的小眼神,将人叫到跟前好好询问了一番。
“阿洛,如今你我二人还有何说不得之话?总见你这般踌躇,到让我好生担忧了。”李舒夜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黑,轻声叹道,他当然知道苏洛心结所谓何事,然而这一次比起悄无声息的护着她,李舒夜更希望苏洛能彻底敞开心扉,将心中所思所想都告诉他。
“舒夜……”苏洛抬头望了望他,“我便是在那人走之后的江湖局势,若是、若是按你原先所说来行动的话……”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角,不知该如何开口。萧云死后云湖盟算是彻底分崩离析,萧府与青麓剑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落千丈,已经传出被仇家上门寻事的消息;青麓剑派尚且有着师祖留下的剑阵与地宫可以倚靠,萧府却是再次沦为人人可欺的弱小门派,萧云尸骨未寒,已经有人打起了苍钧剑的主意;凛渊还得到消息说萧云的妻子任青澜已怀有身孕,是以萧云没有严惩她那夜在云湖堡的背叛,如今萧府便只剩下她与年过六旬的萧家祖母,外有对苍钧剑虎视眈眈之人,内有窥视云湖堡的旧部,二人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
按照李舒夜原本的计划,凛渊会在下一次武林集会之时将萧云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如此一来萧府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哪怕眼下尚且顾惜着云湖盟的旧情而对任青澜母女照顾有加的江湖人士也都会拔刀相向,各路窥视天魔噬心*的人马更会汹涌而至,足以让萧府之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苏洛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李舒夜为此事布局已久,花费了无数心力,这话由自己来开口实在有些愧对于他,“……萧云已死,我与他的恩怨便也一刀两断了。萧家祖母是硬气之人,她断不会知晓那魔教邪功所藏何处,而说到底我们也还欠着任青澜一个人情……”
苏洛挠了挠头,斟酌了半天,最终放弃般的哀叹一声,倒进了李舒夜的怀中,“……我就是想说,萧云造下的孽没必要让她们来偿还,而我也不会在乎那些虚无飘渺的名声,至于想要抢夺秘籍者,嘿,那倒是正好,我手痒的时候正愁找不到人动刀呢。”
李舒夜轻笑了一声,揉了揉怀中少女乌黑的长,从眼前一叠信纸中抽出的面上的一张,递到了苏洛跟前,“我就知道阿洛你会这么说。”
苏洛不解的接过了那张用于传令的信纸,匆匆读过一遍后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搂过李舒夜的肩在他脸上啃了一口,“那我们之后不就又得踏上被追杀逃亡之路啦?”
魔教妖女苏洛,曾为夺得天魔噬心*而妄图血洗青麓地宫,后为昔日搭档萧云识破潜逃,修得魔功大成后重出江湖,刺杀云湖盟主萧云复仇;身具红尘心法与魔教邪功,血魔传人,妖刀绯刃的持有者,武功深不可测,实乃江湖第一魔头。
苏洛被李舒夜煞有介事的描述笑的停不下来,不难想象这些消息通过凛渊的势力传播开来后会是怎样一番热闹的情景,不过如此一来萧云名声依旧,看在云湖盟过去的面子上江湖上也无人胆敢真正动得萧府,至于剩下的事就不是苏洛该关心的了,她只需要扮演好这魔教妖女的反派角色,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便足够了。
“马上就要作为最厉害的大恶人成为江湖上的传说了,这么一想心中还有些小激动呢。”苏洛看着他写好的传令信纸,已然乐不可支的开始想象起日后的生活来,“舒夜你说我该取个什么样的外号才好?那种一听就特别唬人的,噬心魔女?绯月狂魔?”